宿舍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季知瑞把自己摔进椅子里,课本摊在桌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食堂的画面——楼昭托着下巴看他时的桃花眼,嘴角沾着草莓酱汁的模样,还有她说“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时那抹带着挑衅的笑。
更挥之不去的,是她面前那一小份水果捞。
“啧,真是……”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划过微凉的耳廓,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课堂上她发丝扫过的触感,鼻尖仿佛又萦绕起那股清冽的玫瑰香。
他明明该厌恶她的不告而别,该反感她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可刚才在食堂,看到她只吃那么点东西,还是忍不住说了她。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句“季同学心里其实还惦记着我”,竟让他莫名心慌。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林浩端着刚泡好的泡面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
“从食堂回来就不对劲,不会真跟楼同学有什么旧情吧?”
季知瑞的身体一僵,立刻反驳:
“没有,别瞎说。”
“没有你老皱着眉干嘛?”
林浩在他对面坐下,吸了一口泡面。
“对了,刚才我下楼扔垃圾,看见楼昭同学了,她站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脸色好像不太好,扶着树咳嗽了好几声,看着挺难受的……”
“她在哪?”
林浩的话还没说完,季知瑞就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他眼神急切,刚才的冷漠和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慌乱。
“就、就在楼下啊……”
林浩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完,就见季知瑞抓起外套,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连门都没顾得上关。
秋日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梧桐叶簌簌作响。
楼昭靠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干上,指尖泛着微凉。
刚才从食堂出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胃里也隐隐作痛——原主的身体确实娇气,饿了点、吹了点风就容易不舒服。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正想转身回宿舍,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就停在了她面前。
楼昭抬眼,撞进一双盛满慌乱的丹凤眼。
季知瑞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白皙的脸颊泛着薄红。
他站在她面前,182的身高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看到他的瞬间,楼昭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没想到他会来。
刚才在食堂的刻意挑衅,不过是想激怒他,想让他多关注自己一点。
可此刻,看着他气喘吁吁、眼神慌乱的模样,那些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鼻尖一酸,眼眶竟不受控制地红了。
季知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伤人的模样: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死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
明明是担心她,明明是听到林浩说她不舒服就立刻跑了下来,可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冷漠又刻薄的话。
楼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他,桃花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应该快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她顿了顿,扶着树干慢慢站直身体,尽管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大小姐的矜贵: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暂时还死不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赶紧走吧,我没事。”
风一吹,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抬手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
那模样,脆弱得像风中摇曳的玫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
季知瑞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她强撑着的样子,看着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委屈和难过,刚才那句伤人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想说点什么,想道歉,想问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想把她扶回宿舍。
可话到嘴边,却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楼昭看着他沉默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一步步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168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衣服的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她的委屈。
“楼昭。”
季知瑞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楼昭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明明是关心她的,明明是在意她的,可为什么每次面对她,都只会说伤人的话?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
楼昭的脚步顿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晚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的脚踝在夜色中泛着近乎透明的白。
她没有回头,声音里裹着一层冷意,还带着未散的沙哑:
“怎么了?又想说什么刻薄话?”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瞬间发黑,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疼。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扶墙,指尖却扑了个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小心!”
季知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182的身高将她完全笼罩,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带着干净的皂角香,混合着秋日晚风的凉意,瞬间包裹了她。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开衫渗进来,烫得她皮肤发麻。
楼昭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抗拒。
她讨厌这种失控的脆弱,更讨厌在他面前示弱。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向后挣:
“放开我!季知瑞,你放开!”
她的力气不大,挣扎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猫,带着几分徒劳的倔强。
可这挣扎落在季知瑞眼里,却只让他愈发心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隔着衣物都能摸到她单薄的肩胛骨,还有那明显急促的呼吸。
“别动!”
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急切,手臂收得更紧了。
“你都站不稳了,还乱动什么?”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玫瑰香,只是此刻这香气里,竟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他想起她刚才苍白的脸色,想起她咳嗽时颤抖的肩膀,想起自己那句“你是不是要死了”,心头的懊悔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楼昭被他抱得动弹不得,腰间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又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眩晕感渐渐褪去,可眼眶却越来越热,积攒的委屈和难过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放开我……”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却依旧不肯示弱。
“我不用你假好心,季知瑞,你不是讨厌我吗?看到我这样,你应该开心才对……”
“我没有。”
季知瑞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开心。”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道歉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也能缓解自己心头的慌乱。
他能感受到她眼泪的温度,那滚烫的触感像针一样,扎得他心脏生疼。
楼昭还在挣扎,只是力道越来越小,眼泪却越流越凶。
她的脸埋在他的手臂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小兽受伤后的呜咽,听得季知瑞心都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