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星罗帝国境内,距离星罗城百里外的一处偏僻森林。
时值初春,寒意未消,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草木萌发的新鲜味道。阳光透过尚未完全茂密的枝叶,投下斑驳破碎的光点。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他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布衣,外面套着一件同样陈旧、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薄棉袄,袖口和手肘处磨损得厉害。裤子有些短了,露出纤细的、沾着泥点的脚踝。脚上是一双快要磨破底的布鞋。
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行囊用粗糙的麻绳捆着,里面塞着他全部的家当。
几件破旧换洗衣物,一小袋干硬的烙饼,一个掉了漆的水壶,以及一些他自制的、简陋的捕猎陷阱和小工具。
这少年,正是霍雨浩。
他的头发是常见的黑色,却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干枯缺乏光泽,随意地贴在额前。脸庞稚嫩,却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有些干裂。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明亮,瞳仁的颜色是罕见的如同纯净宝石般,本该是极漂亮的,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里面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疲惫、隐忍,以及一丝深埋的倔强与恨意。
他的童年是在星罗帝国白虎公爵府,那光鲜亮丽的高墙背后,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度过的。
记忆中没有父亲的影子,那个被称为白虎公爵、帝国支柱的男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符号,代表着彻底的漠视与抛弃。
这种漠视,远比直接的憎恨更令人绝望,它无声地宣告着:你无关紧要,你不存在。
他与母亲住在连最低等仆人都不如的破旧柴房里。那是府邸最偏僻的角落,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从墙壁缝隙钻进来,夏天闷热潮湿,雨水常常漏进屋内,在地上积起小水洼。
他们的食物,永远是厨房里剩下的、冰冷的残羹剩饭,有时甚至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咽下。身上的衣服,是母亲在昏暗油灯下,用别人丢弃的布头,一针一线勉强缝补起来的,单薄得难以抵御严寒。
公爵夫人,那位名义上的主母视他们母子为玷污门楣的污点,是必须拔除的眼中钉。
她虽未亲自动手,却默许甚至纵容手下的仆役对他们进行各种刁难与侮辱。克扣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和用度,言语上的嘲讽、白眼,更是无处不在。
而来自同父异母的兄弟,尤其是那个名为戴华斌的嫡子,更是以欺辱他为乐。
动辄打骂,将他推入泥泞,抢走母亲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的一点微末东西,将他视为可以随意践踏、用以取乐的蝼蚁。
每一次挨打,他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将那屈辱和疼痛连同鲜血一起咽回肚子里。
他从小就学会了看人脸色,隐藏起所有真实的情绪。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面前,他永远是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样子,用顺从和隐形作为自己唯一的保护色。
只有在回到那间破败的柴房,面对母亲时,他眼中才会流露出属于孩童的、微弱的光。
母亲,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和支撑。那个温柔而坚韧的女子,用她瘦弱的肩膀,为他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勉强可以喘息的空间。
他心疼母亲,小小年纪就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去厨房讨要食物时忍受白眼和呵斥,为生病的母亲煎药时被烫得满手水泡也一声不吭。逆境。
这段黑暗的童年像最粗糙的磨刀石,硬生生将他磨砺得远超年龄的成熟与坚韧。
“活着,变强,报仇。” 这六个字,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幼小却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上,成为了他活下去唯一的人生信条。
然而,就连这最后一点微光,也被残酷的命运无情地掐灭了。
母亲的离世,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雨夜,母亲握着他冰凉的小手,气息微弱地叮嘱他要好好活下去,然后,手便无力地垂落。
那一刻,霍雨浩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
悲伤、绝望、愤怒……
最终全部凝聚成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
“为母复仇!”
这四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成为了他未来道路上唯一的方向,也让他原本就阴郁的性格添了几分偏执与决绝。
处理完母亲简陋的后事,带着积攒下来的最后几个铜魂币和这个简陋的行囊,霍雨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座如同巨大囚笼的白虎公爵府。
他没有丝毫留恋,只有刻骨的恨意和逃离牢笼后、混杂着对未来茫然的决绝。
他要变强,不惜一切代价地变强。
然后,让那些曾经欺辱他们母子的人,付出代价。
森林里的路并不好走,荆棘划破了他单薄的裤脚,在纤细的小腿上留下道道血痕。沉重的行囊压得他脊背弯曲,呼吸急促。
但他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嘴唇,那双宛如黑曜石的眼眸在树影斑驳中,闪烁着如同孤狼般的光芒,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星罗城,离开那个带给他无尽痛苦的地方。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大陆上,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往力量的道路。
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为这个孤独离巢的少年的命运,奏响一曲低沉而悲怆的序章。
他的身影在蜿蜒的林间小道上,显得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