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郡官道上,凌不疑抓着缰绳,凌璃整个人窝在他怀中。
凌璃阿兄,再快些
她兴奋回头,发丝拂过凌不疑脸颊。
凌不疑不动声色收紧手臂,将妹妹护得更稳。
凌不疑坐稳了,当心摔着
三日前,凌璃突然说要去游玩,他从不问缘由,只要她想,他便陪着。
可越走越觉蹊跷,这分明是往冯翊郡的方向。
凌不疑昭昭为何要来此处?
凌璃回头目光澄澈。
凌璃听闻何将军一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和阿兄一样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昭昭想顺路去看看
凌不疑心中一动,自骅县那场厮杀后,他的昭昭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行至半路,凌不疑敏锐察觉到异常,他对肖世子早有防备,见此情形立即吩咐梁邱起。
凌不疑带一队人去附近郡守处接应,若有不测,速来支援
梁邱起领命应道。
梁邱起是
此时的冯翊郡,正上演着一场惨剧。
何昭君一身嫁衣蜷缩在地板下,双手死死捂住幼弟的嘴。
外面是肖世子癫狂的笑声,“昭君是我家新妇,我们是一家人,只要她肯劝服岳丈与我肖家同进退,待我父王成就帝业,绝不负你们何家”
何家傅母被按在地上,昂着头怒斥:“何家铮铮铁骨,岂能与逆贼同谋?”
“好!”肖世子一脚踹翻傅母,“我倒要看看,待他何勇一双儿女落到我手中,他还能否有这般硬气!”
何昭君浑身发抖,幼弟在她怀里流着泪,懂事地不敢出声。
肖世子冷笑一声:“来,先刺她一双眼。若还不肯说,断她手脚”
利刃出鞘的寒光映在何昭君惊恐的瞳孔中,千钧一发之际,“嗖”的一声,一柄飞刀破空而来,没入那侍卫胸口。
力道之大,竟将人带得倒退数步,死死钉在廊柱上。
肖世子猛地回头,但见凌璃持剑立于庭院中,裙摆沾满血迹,眼神冷得骇人。
她身后,凌不疑率领黑甲卫如神兵天降,瞬间控制住局面。
本该喜庆喧闹的婚宴,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庭院中央,惊怒的肖世子被凌不疑冰寒刺骨的话钉在原地。
凌不疑肖世子好大的威风,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逞凶,也配妄谈什么帝业、什么江山?
字字如重锤,敲在每一个叛军心头,让他们握着兵器的手都禁不住发颤。
凌璃蹲身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傅母,老人家额头带血,强撑着要行礼,被凌璃轻轻按住。
凌璃嬷嬷勿动
她转向那方掀起的地板,何昭君抱着幼弟,颤抖着从藏身处爬出。
凤冠歪斜,精致的妆容被泪水与尘土污浊,喜庆吉祥的繁复嫁衣红得如此刺目,如今倒呈出一种近乎残酷的凄艳。
凌璃何娘子莫怕,我们来了
仿佛抽走了何昭君最后一丝力气,她嘴唇翕动搂紧幼弟,压抑已久的悲泣冲破喉咙,化作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哭声里,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亲眼目睹家变、父兄可能遭不测的锥心之痛。
更有对这荒唐姻缘、对眼前豺狼“良人”的刻骨恨意与绝望。
“阿姊,阿姊不哭”年幼的弟弟小手笨拙地想抹去姐姐脸上的泪,却让她哭得更凶。
肖世子被哭声惊醒,意识到大势已去,眼中凶光一闪,趁凌不疑注意力稍分散之际试图突围。
然而他身形刚动,一道玄影已如鬼魅般拦在身前,凌不疑未用剑锋,只以未出鞘的剑身横扫,重重击在肖世子膝弯。
“咔嚓”一声轻响,伴着肖世子凄厉的惨叫,他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再难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