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两剑、三剑.....
凌璃记不清自己挥了多少次剑,只觉脸上、衣襟上沾满了黏腻的鲜血。
每次挥剑,她都能感受到兵刃入肉的阻滞,听到匪徒的惨叫。
另一边,凌不疑抵达骅县时,果然见到城外叛军云集,率领黑甲卫与之激战。
剑光过处所向披靡,他们的到来,挽救了岌岌可危的骅县。
战事稍定,他便从斥候处得知,尚有叛军小队流窜在外。
想到妹妹可能遭遇危险,凌不疑当即点了数名亲卫,沿着官道一路寻来。
他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土坡旁找到了她们。
残阳如血,将山坡染得一片橘红,凌璃就站在那片血色里,手中紧握着那把卷了刃的长剑,剑尖还在滴血。
她脸上、衣襟上溅满了血点,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娇憨灵动,而是一种混杂着疲惫、惊悸与一丝陌生的肃穆。
凌不疑唤了她一声,声音干涩。
凌不疑昭昭
凌璃闻声转头,看到兄长她紧绷的身躯微微松懈,却依旧握着那柄剑,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凭依。
凌不疑上前扫过她全身,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将视线落回她脸上,落在沾满血污的小手上。
他自然知晓凌璃力气异于常人,但从未想过要她凭借这份力量去沾染杀戮,卷入世间的血腥纷争。
上次她冲入火场救出程少商,他已然后怕不已。
而这次,眼前持剑杀人、陌生的妹妹,让他心头复杂,心疼,懊悔,更有滔天的怒火。
既是对自己失责的愧疚,也是对那些让她双手染血的叛贼。
他想如往常揉揉她的发顶,最终只是轻握她拿剑柄的手,温声道
凌不疑松手,阿兄来了
凌璃怔怔瞧他,手指一根一根松开。
“哐当”一声,染血的长剑坠落。
她身子一软,倒入凌不疑张开的怀抱,满是血污与尘土的脸埋进兄长冰冷的甲胄里。
感受到熟悉的庇护,她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细微的颤栗从肩头传来。
凌璃阿兄,抱抱我
凌不疑拥住她,玄色铁甲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他翻涌的心潮。
他下颌线绷紧,周围尚未完全清理的战场令他眼中寒意凛然。
*
凌不疑端坐猎屋侧室的矮榻上,缓缓褪下染血的玄色上衣,露出精壮的脊背。
一道狰狞的箭伤赫然出现在左肩下方,四周的皮肉红肿发紫。
断箭的尾端几乎完全没入皮肉,只余不足半寸的箭镞露在外面。
医士与凌璃一同跪坐他身侧,见到这般严重的伤势,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梁邱飞急声道。
梁邱飞少主公为解骅县之围,一天一夜未曾合眼,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置
医士查验伤势后面露难色:“将军自行折断箭尾,如今箭头埋得太深,若要取出,恐怕只能切开伤口”
凌不疑那便切
医士连连摆手:“使不得!小的虽粗通医术,却不懂缝合之术。若强行割开,只怕将军会血流不止啊”
他跪伏在地,“小的实在不敢下手,还请将军恕罪”
梁邱飞我这就去寻军医!
梁邱起拦住他。
梁邱起便是最快的马,往返也需数个时辰,少主公的伤势如何能等?
屋内一时陷入沉寂。
凌璃我来,我来为阿兄取箭
她转向医士吩咐道。
凌璃劳烦备好刀具、热水、纱布,还有最烈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