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手指摩挲着掌心那个小小的兔子挂件，布料已经有些发旧，边缘的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出自新手之手，甚至能看到几处线头没藏好，倔强地翘着。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陋粗糙的小玩意儿，被他视若珍宝，贴身带了快两年。
找到它的那天，是落白枝“去世”后的第三个月。
他疯了一样地报复程家，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一块。后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落白枝的大学宿舍，那个他只远远看过几次，却知道里面藏着少年无数心事的地方。
宿舍早就换了新住客，他费了些功夫才征得学校同意，进去待了十分钟。
新住客把房间收拾得很整洁，完全看不出落白枝住过的痕迹。苏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指尖冰凉，直到他蹲下身系鞋带时，无意间瞥见床板下方有个小小的凸起。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块硬纸板。小心翼翼地抠出来，发现是个用硬纸板折成的小盒子，里面就躺着这个兔子挂件。
藏得那么隐蔽，像是怕被人发现的秘密。
苏砚当时就红了眼。
他认得这个挂件。
大一那年学校举办手工义卖，落白枝站在一个摊位前犹豫了很久，最后买了一团白色的毛线和几根针。后来他在图书馆看到落白枝偷偷在草稿纸背面画兔子图案，画了擦，擦了画，神情专注又认真。
原来，是在为他做这个吗？
苏砚把挂件凑到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属于落白枝身上的皂角香。他想起落白枝每次见到他时，总是低着头，耳尖泛红，递东西给他时手指会微微颤抖。
那些被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小动作，原来都藏着这样深沉的喜欢。
可他为什么不送出来呢？
是觉得做得不好，还是……没勇气？
苏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自己在国外练习表白时的样子，想起和家里人据理力争时的坚定，想起回国前那几天，满心期待着见到落白枝的雀跃。
原来，他们都在彼此不知道的地方，为这份感情努力过。
却终究是错过了。
“落白枝……你这个胆小鬼。”苏砚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怎么就不能再勇敢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他们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把兔子挂件重新放回口袋，贴在胸口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少年近一点。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他压抑在心底的呜咽。
报复还在继续。程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几个重要的项目接连黄了，股价大跌，程父焦头烂额，程浩也收敛了往日的嚣张，变得越发阴沉。
可苏砚一点都不觉得痛快。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程家的破产，而是那个会偷偷为他做兔子挂件、会在图书馆偷偷看他的少年，能重新笑着站在他面前。
“陆总，查到了，程家最近在找一个叫‘枝枝’的暗网黑客。”助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砚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枝枝？”
“是的，据说这个黑客坏了程家的好事，程家想找到他，给点教训。”
苏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能让程家吃瘪的黑客，倒是有点意思。
“查一下这个‘枝枝’的底细。”
“是。”
助理退出去后，苏砚再次摸出那个兔子挂件。
落白枝，你说，这个“枝枝”，会不会是你呢？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就像溺水的人，总会拼命抓住身边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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