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捧着碗喝羊肉汤时，手腕上的旧手表第三次震动，黑白指针在三点四十分与三点三十九分之间来回跳转，像个犯了选择困难症的强迫症患者。碗里浮着的羊油花突然凝聚成细小的漩涡，顺着碗沿逆时针转动，最后在汤面映出一行淡黑色的字迹：“聊城古运河，子时，影子船会载着未结的账单靠岸。”
“不是吧？”林默差点把嘴里的羊肉喷出来，“刚喝完羊肉汤，还没来得及打个饱嗝，新线索就找上门了？你们零号清算所是按饭点派任务的吗？就不能给侦探留个消化时间？”
苏蔓放下手里的烧饼，看着他碗里渐渐平复的羊油花，眉头微蹙：“影子船……影子档案里记载，民国时期有艘专门运输影子沙的船，名叫‘渡影号’，每次出航都在子时，且只在阴影里航行，从不现身于阳光下。据说这艘船后来在古运河沉没，船上的影子沙和船员的影子都被困在了河底，成为了未结的‘影子账单’。”
“运输影子沙的船？还只在阴影里航行？”林默擦了擦嘴，掏出旧笔记本飞快记下，“这船比我的影子还神秘，至少我的影子还偶尔现身叛逃一下。对了，这船沉了多少年了？难道还能自己浮上来？”
“沉了七十年了。”苏晴掏出手机翻看着资料，“资料显示，渡影号沉没的那天，正好是农历十五，月光明亮，古运河上却突然出现大片阴影，将整艘船吞噬，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它。有人说，它被阴影困在了河底，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现身，寻找能结清账单的人。”
“月圆之夜？”林默抬头看了看窗外，天空万里无云，一轮圆月已经挂上枝头，“巧了，今天就是农历十五。看来我们得连夜赶去聊城，不然影子船可就等不及了——毕竟它都等了七十年，估计也挺着急结清账单的。”
三人驱车赶往聊城时，已是深夜。古运河两岸的路灯昏黄，将河水染成一片暖黄色，河面上漂浮着零星的荷叶，影子倒映在水中，随着波纹轻轻晃动，像是无数只黑色的手掌在水面下挥舞。码头旁停着几艘废弃的渔船，船身斑驳，渔网破旧，在月光下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这地方看着比菏泽的老宅院还瘆人。”林默停下车，看着漆黑的河面，“影子船会从哪里靠岸？总不能直接从水底下钻出来吧？”
苏蔓走到码头边，俯身看着水面：“影子船只在阴影里航行，所以它的靠岸点，一定是运河上阴影最浓的地方。你们看，那边的拱桥下，阴影浓得化不开，像是一个天然的码头。”
林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拱桥，桥洞下的阴影确实格外浓郁，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与周围的月光形成鲜明对比。桥洞旁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渡影码头”四个字，字迹模糊，像是被岁月侵蚀过。
“看来就是这里了。”林默握紧手腕上的旧手表，表盘微微发烫，“还有半小时就到子时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对了，苏晴，你带手电筒了吗？万一影子船靠岸后，需要照明看清账单——我可不想对着一团黑影猜谜语。”
苏晴掏出三个手电筒，分给两人：“早就准备好了，还带了备用电池。不过我觉得，影子船应该不需要照明，毕竟它本身就是影子组成的。”
话音刚落，码头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河面上的风变得阴冷起来，吹得岸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拱桥下的阴影开始涌动，像是被风吹动的墨汁，慢慢形成一个船的轮廓。林默手腕上的手表震动得越来越厉害，黑白指针停止了跳转，定格在子时整。
“来了！”苏蔓低声喊道。
只见拱桥下的阴影轮廓越来越清晰，一艘古色古香的木船慢慢从阴影中浮现出来。船身是纯黑色的，像是用影子沙打造而成，没有船帆，也没有桨，却能在水面上平稳地航行。船上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都是纯黑色的剪影，看不清五官，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胸前戴着银色的沙漏胸针——和零号清算所的胸针一模一样。
“这就是渡影号？”林默瞪大了眼睛，“看着挺复古，就是颜色太单调了，全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艘灵船。”
渡影号缓缓靠岸，船身与码头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两块石头相撞。船上的剪影人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们做出“请”的手势。林默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苏蔓和苏晴：“要不要上去？万一这船是个陷阱，把我们拉到河底喂鱼怎么办？”
“影子船不会伤害能看懂账单的人。”苏蔓说，“我们必须上去，才能结清这七十年的影子账单，找到渡影号沉没的真相。”
林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渡影号。船身踩上去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实体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发现鞋子竟然没有沾到水，甚至没有影子——渡影号上没有任何影子，包括他们三人的。
“我靠，这船还能屏蔽影子？”林默惊讶地说，“零号清算所的黑科技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七十年前的船都这么高级。”
船上的剪影人朝着船舱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像是在指引他们。林默三人顺着指引走进船舱，船舱里一片漆黑，只有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灯光是淡黑色的，只能照亮桌子周围的一小片区域。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和影子档案的盒子很像，只是上面刻着的不是沙漏图案，而是船的图案。
“这应该就是渡影号的账单了。”苏蔓走到桌子旁，伸手想要拿起木盒，却被一个剪影人拦住了。
剪影人摇了摇头，指了指桌子上的油灯，又指了指林默手腕上的手表。林默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需要用我的手表才能打开这个盒子？”
剪影人点了点头，退到一旁。林默走上前，伸手握住黑色木盒。盒子入手冰凉，当他的指尖碰到船的图案时，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与油灯的黑色光芒交织在一起。木盒“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石板，也不是纸张，而是一卷黑色的丝绸，上面用白色的丝线绣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这是……渡影号的航行日志？”苏晴惊讶地说，“用丝绸和丝线绣成的，还挺别致。”
林默展开丝绸，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文字是民国时期的简体字，记录着渡影号的每次航行任务，都是运输影子沙到各个地方。图案则是每次航行的路线和遇到的情况，其中有一幅图案引起了林默的注意——图案上画着渡影号在古运河上航行，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河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将整艘船拖向河底。
“这就是渡影号沉没的原因？”林默皱起眉，“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拖进了河底？这个黑影是什么东西？”
苏蔓仔细看着丝绸上的文字，轻声念道：“民国三十七年，农历十五，渡影号执行最后一次运输任务，携带‘纯净影子沙’前往聊城，途中遭遇‘暗影巨兽’袭击，船身受损，被迫沉没。船员将纯净影子沙藏于河底，并用自身影子封印，等待影子选定之人前来取出。”
“暗影巨兽？”林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零号清算所的档案里提到过这个东西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影子档案里只有零星的记载。”苏蔓摇了摇头，“据说暗影巨兽是由无数未结清的影子账单凝聚而成，体型巨大，以影子沙为食，潜伏在古运河的河底，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现身。当年渡影号运输的纯净影子沙，是零号清算所提炼的最纯净的影子沙，能净化一切黑暗，所以才会遭到暗影巨兽的袭击。”
“这么说来，我们不仅要结清渡影号的账单，还要找到纯净影子沙，顺便对付暗影巨兽？”林默翻了个白眼，“你们零号清算所的任务能不能分批次来？一次性塞这么多事情，我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渡影号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船身开始摇晃，像是遇到了风浪。船舱里的油灯剧烈晃动，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外面传来剪影人的嘶鸣，像是遇到了危险。
“不好，暗影巨兽来了！”苏蔓大喊一声，“它感受到了纯净影子沙的气息，想要过来抢夺！”
林默三人连忙冲出船舱，只见河面上的水纹开始逆时针转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阴影越来越浓，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从河底浮现出来。那黑影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巨大的墨汁，上面布满了无数双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渡影号，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我靠，这玩意儿也太丑了吧！”林默瞪大了眼睛，“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影子都丑，简直是影子界的噩梦。”
暗影巨兽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朝着渡影号扑来。渡影号上的剪影人纷纷抬手，释放出黑色的光线，击中暗影巨兽。但这些光线对暗影巨兽来说，像是挠痒痒一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暗影巨兽的身体撞到渡影号上，船身剧烈震动，像是随时都会解体。
“纯净影子沙在哪里？”林默大喊一声，看向苏蔓。
“根据航行日志的记载，纯净影子沙藏在渡影号的船底，用船员的影子封印着！”苏蔓说，“我们必须解开封印，取出纯净影子沙，才能净化暗影巨兽！”
林默点点头，朝着船底跑去。船底的甲板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影子图案，是十几个剪影人围成的圆圈，中间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板——正是纯净影子沙的封印。林默抬手，手表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船底。他将手表按在黑色石板上，石板突然震动起来，上面的影子图案开始流动，像是活了一样。
“解开封印！”林默大喊一声，集中注意力。手表的光芒越来越强，与石板上的影子图案交织在一起。石板“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纯净影子沙凝聚而成的晶体。
“这就是纯净影子沙？”林默拿起晶体，入手温暖，像是握着一块暖玉，“看起来挺普通的，没想到能净化暗影巨兽。”
就在他拿起晶体的瞬间，暗影巨兽突然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巨大的身体直接撞向渡影号的船底。船底的甲板瞬间破裂，海水涌入船舱，渡影号开始慢慢下沉。
“快，用纯净影子沙净化它！”苏蔓大喊一声，朝着林默跑来。
林默握紧纯净影子沙，朝着暗影巨兽的方向举起晶体。晶体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光芒中带着无数细小的影子，像是无数只白色的蝴蝶，朝着暗影巨兽飞去。暗影巨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开始慢慢消散，那些红色的眼睛一个个熄灭，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
随着暗影巨兽的消散，河面上的漩涡慢慢平息，渡影号的震动也停止了。船上的剪影人看着林默，缓缓低下了头，像是在道谢。然后，他们的身体开始慢慢消散，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融入纯净影子沙的光芒中。
“他们这是……消失了？”苏晴看着消散的剪影人，有些伤感。
“他们的影子封印被解开，任务完成了，所以灵魂得以安息。”苏蔓说，“渡影号的账单，终于结清了。”
林默看着手里的纯净影子沙，晶体的光芒渐渐减弱，最后变成一块普通的黑色晶体。他抬手，将晶体放进手表的表盘里。手表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晶体融入表盘，黑白指针开始快速转动，然后恢复正常，只是表盘上多了一个船的图案。
“搞定！”林默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这么顺利，除了差点被暗影巨兽吃掉，基本没什么波折。”
就在这时，渡影号突然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阴影中。林默三人连忙跳下船，回到码头上。看着渡影号慢慢消失在拱桥下的阴影里，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河面上的水纹还在微微晃动，像是在诉说着七十年的故事。
“终于结束了。”苏晴松了口气，“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吧？我都快困死了。”
林默点点头，揉了揉眼睛：“确实该休息了。不过在休息之前，我得先找家餐馆，尝尝聊城的呱嗒，听说和菏泽的羊肉汤一样有名。”
他刚要转身，手腕上的旧手表突然再次震动起来，表盘上浮现出一行淡黑色的字迹：“账单已结，下一个目的地：曲阜，孔庙藏书阁。”
“又来？”林默对着手表哀嚎，“你们零号清算所是不是没有休息的概念？刚搞定暗影巨兽，还没来得及吃呱嗒，新任务就来了？”
苏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曲阜孔庙藏书阁……影子档案里记载，那里藏着零号清算所的创始人留下的秘密，可能和影子沙的起源有关。看来我们的旅程，还得继续。”
苏晴也笑着说：“林侦探，看来你的呱嗒，只能等办完孔庙的案子再吃了。不过曲阜的煎饼也很有名，我们可以顺便尝尝。”
林默叹了口气，握紧手腕上的旧手表。他知道，这场围绕着影子和真相的冒险，还远没有结束。曲阜孔庙藏书阁的秘密是什么？影子沙的起源到底是什么？还有多少未结清的影子账单在等着他？
这些疑问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但他没有退缩。他是林默，是专门处理“没法跟别人说”的案子的侦探，不管是会航行的影子船、巨大的暗影巨兽，还是隐藏在藏书阁里的秘密，他都能一一搞定。
只不过，现在他最想做的，还是先找家餐馆，尝尝聊城的呱嗒。
至于曲阜的案子，就等吃完呱嗒再说吧。
毕竟，侦探也是人，也需要美食和咖啡续命。
新的冒险，仍在继续。
未完待续（零号疑案 即将临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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