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的余韵还在凌霄城的云阶间震荡，江壹霖握着金箍棒的掌心已沁出薄汗。孙悟空府邸的金砖地泛着冷光，那根孤零零立在中央的金箍棒，此刻竟微微震颤，棒身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浮癔官，大典的钟声都响三遍了，再不去凌霄殿，陛下和燃灯古佛那边怕是要发难！”哪吒攥着火尖枪，枪尖的赤焰烧得噼啪作响，少年人的急脾气尽数写在脸上，“俺看这猴子就是故意的，与其在这干等，不如直接闯去花果山，把他揪回来！”

江壹霖抬手按住哪吒的肩，玄色官袍下的仙力暗涌，目光扫过府邸的窗棂——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打斗气息，不是仙法，也非佛门禅功，而是带着蛮荒之气的妖力。“他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人劫走的。”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卷来一股黑风，风刃如刀，直劈江壹霖面门。江壹霖反手将金箍棒横在身前，“铛”的一声脆响，风刃撞在金箍棒上，碎成漫天黑气。他抬眼望去，府邸外的云海中，立着十几个身披黑甲的妖兵，为首者面如青靛，手持一柄九齿钉耙，竟是天蓬元帅被贬前的副将，如今落草为妖的“黑煞将军”。

“玄癔录事官，倒是有几分眼力。”黑煞将军咧嘴冷笑，獠牙外露，周身妖风翻卷，“俺家主上有请悟空尊者一叙，还望仙官莫要多管闲事。”

“你家主上是谁？”江壹霖沉声问道，青冥剑已悄然出鞘，玄色剑光裹着纯阳仙力，将府邸内的妖气逼退三尺。

“主上之名，岂是你能问的？”黑煞将军抬手一挥，十几名妖兵齐齐扑来，手中妖刀劈出一道道黑芒，直取江壹霖与哪吒。

哪吒早已按捺不住，火尖枪挽出一团烈焰，“看俺的！”枪尖扫过，烈焰如火龙般卷向妖兵，几名妖兵躲闪不及，被火舌舔中，瞬间化为灰烬。但余下的妖兵悍不畏死，结成妖阵，黑芒交织成网，竟将哪吒的烈焰逼了回去。

江壹霖见状，青冥剑斜指地面，口中默念剑诀，剑身上的符纹亮起金光：“纯阳剑诀·破邪！”一道凌厉的剑光劈出，如破晓之芒，径直斩向妖阵中心。剑光所过之处，妖气滋滋作响，妖阵的黑网瞬间裂开一道大口子。

黑煞将军怒喝一声，九齿钉耙带着破空之声砸来：“区区录事官，也敢在俺面前放肆！”钉耙的齿刃泛着寒芒，裹着浓郁的妖力，与青冥剑撞在一处。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府邸的梁柱嗡嗡作响，江壹霖只觉手臂发麻，仙力竟被对方的妖力震得微微逆流。

“这黑煞将军曾随天蓬元帅征战，一身妖力已近金仙境界，不可小觑！”江壹霖心中暗道，手腕一转，青冥剑绕着钉耙旋身斩出，剑刃擦过钉耙的齿缝，直取黑煞将军的咽喉。

黑煞将军侧身躲闪，九齿钉耙横扫，逼得江壹霖后退三步。他身后的妖兵趁机合围，妖刀的寒光从四面八方袭来。江壹霖不退反进，青冥剑舞成一道玄色光盾，将所有刀芒尽数挡下，同时指尖凝起一道仙符，往空中一掷：“困妖符，起！”

金色的符纹在空中展开，化作一张大网，将妖兵们困在其中。妖兵们疯狂砍击符网，黑芒四溅，符网却纹丝不动。黑煞将军见状，双目赤红，周身妖力暴涨，九齿钉耙猛地砸向符网：“给俺破！”

“想破我的符，先过俺这关！”哪吒飞身而来，火尖枪直刺黑煞将军后心。黑煞将军回身格挡，钉耙与火尖枪相撞，火星迸射。哪吒借力旋身，枪尖扫过黑煞将军的肩头，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妖血溅落在金砖地上，滋滋作响。

“找死！”黑煞将军痛吼一声，妖力催动到极致，九齿钉耙上泛起层层黑焰，朝着哪吒当头砸下。哪吒虽勇，却终究年少，仙力稍逊一筹，被黑焰逼得连连后退，火尖枪的烈焰都黯淡了几分。

江壹霖见势不妙，青冥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玄光，直插黑煞将军的妖力核心。黑煞将军察觉背后杀机，急忙回身用钉耙格挡，可青冥剑如附骨之蛆，绕开钉耙，剑刃擦过他的肋下，斩开一道血口。纯阳仙力涌入伤口，灼烧着他的妖丹，黑煞将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妖力瞬间溃散。

“撤！”黑煞将军不敢恋战，挥手撕碎困妖符的一角，带着余下的妖兵化作黑风，朝着东方逃窜。

江壹霖岂会放他离去，玄色官袍一展，化作一道流光追了上去。青冥剑在空中折返，剑刃劈开黑风，直逼黑煞将军后心。黑煞将军回身掷出九齿钉耙，钉耙带着黑焰撞向青冥剑，江壹霖抬手结印，仙力注入青冥剑，剑光暴涨，将钉耙震飞出去，钉耙坠入云海，发出一声闷响。

“留下悟空尊者的下落，饶你一命！”江壹霖的声音裹着仙力，如惊雷般炸在黑煞将军耳畔。

黑煞将军面露狠色，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妖符，狠狠捏碎：“俺家主上说了，今日定要阻了那猴子的册封大典！你们休想找到他！”

妖符碎裂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黑雾凭空出现，将黑煞将军与妖兵尽数笼罩。江壹霖挥剑斩向黑雾，可黑雾中竟藏着无数风刃，逼得他不得不暂避锋芒。待黑雾散去，云海中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指向东方的妖气。

哪吒也追了上来，喘着粗气，火尖枪的烈焰重新燃起：“这伙妖兵来得蹊跷，怕是和那无妄僧、还有天庭灵山的算计脱不了干系！”

江壹霖收回青冥剑，目光望向东方的云海，那里是花果山的方向，也是玄罗盘炸开前指针指向的方位。他抬手召来府中的仙童，沉声道：“速去凌霄殿禀报陛下，就说悟空尊者遭妖兵劫持，我与三太子即刻前往花果山追查，大典暂且延后。”

仙童领命而去，哪吒看着江壹霖手中的金箍棒：“这棒子还在震，怕是悟空在给我们指路。俺们这就去花果山，管他什么主上不主上，先把猴子救出来再说！”

江壹霖点头，仙力注入金箍棒，棒身的金光陡然亮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指东方的迷雾深处。两人纵身跃入云海，朝着光柱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向东，云海渐浓，空气中的妖气也愈发浓郁。行至半途，突然有无数黑影从云海中窜出，竟是成千上万的妖兵，手持各式妖器，布成了一座“锁仙大阵”。阵眼处，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招展，旗上绣着一个狰狞的“冥”字，正是阴界的冥妖旗。

“阴界的妖兵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哪吒皱眉，火尖枪横扫，将冲在最前的几名妖兵挑飞，“看来这事儿远比俺想的复杂！”

江壹霖看着眼前的锁仙大阵，阵纹以阴煞之气勾勒，竟隐隐与无妄僧的聚阴噬阳阵有几分相似。他取出数张雷火符，口中默念咒语，将符纸掷向阵眼：“雷火破阵！”

金色的雷电炸开，击中冥妖旗，大旗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阵纹瞬间紊乱。但阵中的妖兵悍不畏死，即便阵纹松动，依旧前赴后继地扑来。江壹霖与哪吒背靠背而立，青冥剑的剑光与火尖枪的烈焰交织，在妖兵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江壹霖的纯阳仙力克制阴煞妖气，青冥剑每一次挥出，都能斩杀数名妖兵，剑光所过之处，妖气尽数消散。哪吒更是勇猛，火尖枪的烈焰烧得妖兵们鬼哭狼嚎，脚下的风火轮转动，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火海。

可妖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杀退一波，又来一波，仿佛无穷无尽。江壹霖渐渐察觉不对，这些妖兵的招式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章法，像是在拖延时间。“不好，他们是想拖住我们，真正的后手在花果山！”

话音未落，阵眼处的冥妖旗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芒，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旗中显现，竟是一头身形如山的冥狮，狮口大张，喷出一股能冻结仙魂的阴煞寒气。

“浮癔官小心！”哪吒惊呼，将火尖枪掷向冥狮，枪身化作一道火龙，直扑狮口。

江壹霖也不敢怠慢，青冥剑与金箍棒双剑合璧，仙力催动到极致，两道金光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剑罡，朝着冥狮的头颅劈去。

冥狮甩头避开火龙，却没能躲过剑罡。“轰”的一声巨响，剑罡劈中冥狮的头颅，阴煞寒气四散，冥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漫天黑气。

锁仙大阵因冥狮的覆灭而彻底溃散，余下的妖兵见势不妙，纷纷四散逃窜。江壹霖与哪吒顾不得追击，踩着风火轮与玄光，朝着花果山的方向全速赶去。

花果山已近在眼前，可往日郁郁葱葱的山峦，此刻竟被一层浓郁的黑雾笼罩，黑雾中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还有孙悟空那熟悉的怒吼：“俺老孙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江壹霖心中一紧，加快速度冲破黑雾，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花果山的水帘洞前，孙悟空被一道金色的禅缚索捆在石柱上，金箍棒被弃在一旁，棒身的金光黯淡。无妄僧站在他面前，枯槁的面容上无悲无喜，手中捻着那串沾有兜率宫丹气的菩提念珠，周身的佛光与黑雾交织，竟生出一股诡异的力量。

而在无妄僧身后，站着的竟是燃灯古佛座下的八大金刚，还有几名兜率宫的道童，双方看似对立，却又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将孙悟空困在中央。

“无妄僧，你究竟想做什么？”江壹霖怒喝一声，青冥剑直指无妄僧，“放开悟空尊者！”

无妄僧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江壹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浮癔仙官，你终究还是来了。只是你来得太晚了，今日这花果山，便是悟空尊者做出选择的地方——是归佛，归仙，还是归妖，全在他一念之间。”

孙悟空怒吼着挣扎，禅缚索却越收越紧，他目眦欲裂：“老和尚，俺老孙偏不选！俺就是俺，既不是天庭的仙，也不是灵山的佛，更不是什么阴界的妖！”

无妄僧摇了摇头，念珠在手中转动：“由不得你不选。今日要么你点头受封斗战胜佛，随灵山回雷音寺；要么你自毁修为，留在花果山做一只普通的猴子；要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便让这花果山化为焦土，你的猴孙们，尽数殒命！”

江壹霖握紧青冥剑，仙力在体内翻涌，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八大金刚的佛光已锁定他与哪吒，兜率宫的道童也祭出了法宝，而无妄僧周身的力量还在不断攀升，显然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云海翻涌，山风呼啸，孙悟空的怒吼声回荡在花果山的山谷间。江壹霖与哪吒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决绝——即便身陷重围，也要将孙悟空救出来，也要查清这背后所有的真相。

青冥剑的剑光再次亮起，火尖枪的烈焰直冲云霄，一场关乎三界格局、关乎孙悟空归宿的大战，即将在花果山的水帘洞前，轰然爆发。而那炸开的玄罗盘，那指向东方的指针，还有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推手，依旧是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无人能解。

第六章：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