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边界的厮杀声震彻云霄，灵光与魔气碰撞的余波卷着碎石腾空，又重重砸落界河两岸。凌光额间神印光芒渐盛，将袭来的几道仙术尽数挡回，掌心与夜渊相握的力道愈发收紧——他掌心的寒意透过衣料传来，却让她乱颤的心绪多了几分笃定。苍牙在前方撕咬腾跃，银灰色毛发已溅上斑驳血渍，每一次扑击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将围攻的仙魔逼退数尺。
“妖神祸世！勾结恶魔，罔顾天道，迟早要遭天打雷劈！”
岸边忽然传来粗粝的嘶吼，几个身着布衣的凡人农夫攥着锄头镰刀，站在界河浅滩处，朝着战场中心破口大骂。他们脸上满是惊恐与愤恨，眼底却藏着几分怯意，脚步死死钉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
“就是她！凌光上神？我看是凌光妖女才对！”另一个挑着柴担的樵夫猛地将柴担摔在地上，木柴散落一地，“往日里说什么护佑苍生，如今却和深渊恶魔搅在一起，这三界的灾祸，定是她引来的！”
骂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凡人闻讯赶来，聚在界河两岸，有的挥着农具，有的叉着腰，唾沫星子混着河风飘向战场。他们不懂什么灵光魔气，也不知晓凌光与夜渊之间的羁绊，只听闻神庭传下的流言——凌光上神背叛神庭，与深渊恶魔为伍，欲颠覆三界秩序。再看着战场之上，白衣神明与黑袍恶魔背靠背并肩作战，光明与黑暗交织的模样，便认定了凌光已是祸乱三界的妖神。
“苍牙！回来！”凌光瞥见岸边凡人的身影，心头一紧，厉声唤回正欲扑向仙魔的苍牙。她清楚，凡人的力量在仙魔之战中不堪一击，稍有不慎便会沦为炮灰，更不想让苍牙伤及无辜。
苍牙闻声顿住脚步，银灰色的眼眸扫过岸边谩骂的凡人，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却还是乖乖退回凌光身侧，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紧绷的情绪。
夜渊垂眸看向岸边的凡人，异瞳中闪过一丝冷意，指尖魔气微动，似是想让那些聒噪的声音彻底消失。凌光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别伤他们。”
“他们骂你妖神，咒你遭天谴，你还要护着他们？”夜渊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却还是收回了指尖的魔气。他不懂，这个一心护佑苍生的神明，为何要对辱骂自己的凡人手下留情。
凌光抬眼望向岸边的凡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无奈，却更多的是悲悯。“他们只是被流言蒙蔽，并非真心与我为敌。”她轻声开口，声音透过厮杀声传到夜渊耳中，“我若因几句骂声便伤及凡人，那与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仙魔，又有何异？”
话音未落，岸边忽然有个孩童哭了起来，扯着母亲的衣角，指着战场中心的苍牙，怯生生道：“娘，那只大狼好凶……它会不会吃了我们？”
孩童的母亲连忙将孩子搂在怀里，死死捂住他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朝着凌光骂道：“妖神！管好你的畜生！别吓到我家孩子！若敢伤我儿分毫，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找你报仇！”
苍牙似是听懂了她的话，银灰色的眼眸暗了暗，缓缓垂下脑袋，将锋利的獠牙藏了起来，不再发出嘶吼。它虽有灵性，却也明白，这些凡人对它、对主人，都充满了敌意，可主人不愿伤他们，它便也只能隐忍。
“一群无知蝼蚁，也配在此聒噪。”围攻的仙将中，一名身着金甲的天将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道金色仙术朝着岸边的凡人射去，“既然你们如此痛恨妖神恶魔，便先尝尝天道的惩戒，看看这妖神，会不会救你们！”
金色仙术带着凌厉的气息，朝着岸边的孩童疾驰而去，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孩童母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竟忘了躲闪，只能死死抱着孩子闭上双眼。
“小心！”凌光瞳孔骤缩，想也没想便松开夜渊的手，纵身朝着岸边飞去，指尖灵光暴涨，在仙术即将击中孩童的瞬间，将其稳稳挡了下来。
“轰——”
灵光与仙术碰撞，巨大的冲击力将凌光震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踉跄着站稳脚步，抬头看向那名金甲天将，眼底满是冰冷的怒意：“伤及无辜，这就是你所谓的天道？”
金甲天将嗤笑一声：“凡人为妖神辩解，本就该受惩戒！凌光上神，你连辱骂自己的凡人都要护着，未免太过迂腐了！”
岸边的凡人见状，皆是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被自己骂作妖神的神明，竟会在危急关头舍身救他们。刚才那道金色仙术的威力，他们虽不懂，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若是没有凌光相救，那孩子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骂声渐渐平息，岸边的凡人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恨渐渐被错愕取代，有的悄悄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有的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与凌光对视。
凌光抹去嘴角的血迹，转身看向岸边的凡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护佑苍生，从不是为了换来你们的感恩戴德，只是本心使然。今日你们辱骂我，我不怪你们，只因流言可畏，人心易惑。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凌光从未背叛三界，更未想过祸乱苍生。”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战场中心，目光落在夜渊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夜渊是深渊恶魔，却未必是祸乱之源；我是神明，也未必事事都符合所谓的天道。是非对错，从来都不是单凭身份便能定义的。”
话音刚落，战场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更剧烈的震动，黑雾愈发浓郁，无数深渊魔物从黑雾中涌出，朝着仙将们扑去。夜渊异瞳骤亮，周身魔气暴涨，朝着金甲天将纵身跃去：“废话少说，今日便让你们看看，深渊的力量！”
凌光也不再迟疑，转身回到战场，与夜渊再次背靠背站立。苍牙重新振作精神，银灰色的身影如一道闪电，朝着魔物与仙将之间冲去，獠牙外露，眼神凶狠如狱。
岸边的凡人静静看着战场之上的身影，再也没有发出一句辱骂。他们望着那个白衣染血的神明，望着她在仙魔之间穿梭，一次次挡下致命的攻击，忽然有些迷茫——他们骂她妖神，可她却舍身救了他们；他们说她勾结恶魔，可她眼底的坚定与悲悯，却比任何神明都要耀眼。
界河的河水被鲜血染红，顺着河道缓缓流淌。阳光透过黑雾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凌光与夜渊相依的身影上，也落在岸边沉默的凡人身上。这场战斗，早已不止是仙魔之间的厮杀，更是神明与世俗偏见的对抗，是救赎与毁灭的较量。
凌光握紧手中的玄铁令牌，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那是夜渊用魔气温养的温度，也是她坚持下去的力量。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未结束，未来还有无数艰难险阻在等着她，可只要身边有夜渊，有苍牙，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曾动摇，她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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