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寸心靠在床头，看着婴儿床里依旧红扑扑、但眉眼舒展了不少的小肉团，皱着眉：“好像……是顺眼点了？”
阎王正弯腰调整她背后的枕头，闻言瞥了一眼儿子，语气平淡无波：“嗯，像你。”
叶寸心白他一眼：“少来，这皱巴巴的样儿明明随你。”话是这么说，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小家伙似乎不舒服，扭动了一下，小嘴一瘪——
“哇！”
洪亮的哭声瞬间炸开。
“师傅，你快哄哄儿子。”
阎王眉头拧得比她还紧，站在床边，伸出双手，姿势活像要拆弹，半天没敢往下落。最后还是旁边大姐看不下去，指导着把孩子的头颈托稳。
夫妻俩如临大敌地捧着儿子，大气都不敢喘。
闻声进来的云雀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地上前解围：“哎哟，孩子不是这么抱的！”她熟练地接过孩子，轻轻拍抚，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叶寸心和阎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挫败。枪林弹雨里眼皮都不眨的顶尖特种兵，被个小奶娃的哭声弄得束手无策。
等云雀把孩子哄睡放回小床，叶寸心才长长舒了口气，瘫回枕头：“比跑个负重越野还累……”
阎王默默递上温水
阳光透过病房窗户，在雪白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叶寸心靠在床头，精神好了许多，看着阎王异常专注地给她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她忽然想起什么，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坐在床边的阎王。
“哎，师傅，”她歪着头，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指挥，“你儿子的名字还没取呢！总不能一直‘小鬼头’地叫吧？”
阎王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深思熟虑过无数遍：“阎铮。”
叶寸心愣了一下，重复道：“阎铮……哪个铮？”
“铁骨铮铮的铮。”阎王终于削完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插上小叉子递给她。
叶寸心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铁骨铮铮，这名字里带着一股不屈不挠的硬气，像极了她，也像极了他。她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带着点小得意：“行！”
阎王看着她那副“我儿子随我”的骄傲小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说话，只是又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
接下来的日子，阎王几乎把“重色轻儿”发挥到了极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叶寸心身上，喂水、喂饭、擦身、扶她下床活动，事事亲力亲为，细致得让护士都插不上手。那双握惯了狙击枪、布满薄茧的大手，做起这些琐碎事情来，也出奇地沉稳耐心。
至于那个刚出生、还皱巴巴的小家伙阎铮，除非护士来抱去洗澡、做检查，阎王才会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像个最警惕的哨兵，确保流程无误后，把孩子抱回婴儿床后。又立刻回到叶寸心床边守着。小家伙哭闹，他最多轻摇一摇婴儿床，然后继续盯着自家媳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寸心有时候看不过去，故意板起脸：“喂，阎王，那是你儿子！你去抱着哄哄他啊！”
夜深了，病房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叶寸心累极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阎王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手一直轻轻握着她的手，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脸。
阎小铮一开始还安静，后半夜突然小声哼唧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变成嘹亮的啼哭。
阎王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先紧张地看了一眼叶寸心，见她只是不安地动了动，并没被吵醒，才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就皱紧了。他几步跨到小床边，看着那个皱巴巴、正张着嘴准备放大招的小肉团，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动作极其生疏、却又异常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软绵绵的小东西抱了起来。孩子的哭声在他怀里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懵。
阎王抱着儿子，姿势僵硬得像抱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尖，快速而无声地溜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灯光清冷，空无一人。阎王抱着哭闹不止的儿子，来回踱步。他不会哄，只能笨拙地轻轻摇晃着臂弯，嘴里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低沉的“哦、哦”声，试图模仿记忆中老一辈的安抚方式。孩子的哭声小了一些，但依旧抽抽搭搭。
阎王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缩小版的、集合了他和叶寸心血脉的小生命，看着他哭得通红的小脸，心里那股因被打扰了叶寸心休息而升起的不耐，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柔软的情绪取代。这是他和寸心的孩子。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家伙靠在自己胸膛上，能听到心跳。也许是父亲沉稳的心跳起到了作用，也许是哭累了，小家伙的抽泣声渐渐平息，最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小拳头还无意识地攥着他胸前的衣料。
阎王一动不动地站着，确认孩子真的睡熟了，才悄无声息地回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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