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住院部大楼的玻璃门被从里面推开,阎王拄着单拐,身影笔挺地出现在门口。他目光沉静,直接锁定了正与鹰隼说话的叶寸心,以及鹰隼那只伸向保温桶、尚未完全收回的手。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叶寸心感受到那道熟悉的视线,猛地回头,看到阎王,脸上瞬间扬起惊喜的笑容:“师傅!你怎么下来了?”
鹰隼也看到了阎王,立刻收敛了神色,挺直腰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阎王教官!” 语气里带着对前辈的尊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阎王拄着拐杖,一步步稳稳地走下台阶,行动间竟看不出太多狼狈,反而有种沉静的力量。他先是对鹰隼微微颔首,回了个礼,声音平淡无波:“鹰隼,好久不见。”
随即,他的目光便落回到叶寸心身上,极其自然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汤洒了怎么办?给我。”
叶寸心“哦”了一声,乖乖地把抱在怀里的保温桶递了过去。阎王接过,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裹着纱布的手背,动作轻缓。
鹰隼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那无比熟稔、外人根本无法插入的互动氛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试图找话题:“阎王教官,您的腿伤……”
阎王却像是没听见,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全在叶寸心身上,微微蹙眉,用拿着保温桶的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和耳朵,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关切,与刚才对待鹰隼的平淡截然不同:“脸和耳朵怎么这么红?外面风大,吹着了?”
这亲昵的动作和询问,带着一种昭然若揭的占有欲。
叶寸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直白的关心闹得脸更红了,尤其是当着鹰隼的面,她羞窘地躲了一下:“没、没有!就是……就是走路热的!”
阎王像是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终于侧过头,重新看向脸色已经有些僵硬的鹰隼,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多了一层更深的意思:“谢谢你特意来看她。不过她手伤需要静养,医生嘱咐要避免过多打扰。心意我们领了。”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我们”两个字,咬得清晰而坚定,直接将叶寸心划归到了他的同一阵线,宣告了主权。
鹰隼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逐客令和潜台词。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神黯淡了一下,迅速调整情绪,再次敬礼:“是!明白!那……阎王教官,叶寸心同志,你们好好休养,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鹰隼走远,叶寸心才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阎王,抱怨道:“师傅,你刚才干嘛那样说……多让人下不来台啊。”
阎王垂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手里的保温桶往她面前递了递,声音低沉:“汤,还喝不喝了?”
“喝!当然喝!我何姨的手艺我可想死了!”叶寸心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伸手就去接。
阎王将保温桶还给叶寸心,极其自然地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她没受伤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触感清晰。
“路滑,我牵着你。”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叶寸心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充满消毒水气味、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安心的住院大楼。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依偎在一起,拐杖落在台阶上的“笃笃”声,和着隐约的心跳声,谱成了归途中最动人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