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的恒温系统将空气烘得暖而沉闷，虞意指尖抚过墙面上一张她在咖啡馆敲代码的照片——镜头角度藏在街对面的树后，她当时正咬着笔杆皱眉，连鬓角沾了点奶泡都被拍得清晰。
她闭了闭眼，压下喉间的涩意，起身绕着车厢走。夜神月说“有你想要的一切”并非虚言：书桌摆着她惯用的机械键盘，书架上是她收藏的绝版编程手册，甚至茶几下压着她大学时写的算法笔记复印件。可每一样东西都像裹着糖衣的针，甜腻又扎人。
走到车厢尾部的嵌入式酒柜时，她指尖触到柜脚的金属接缝——比周围温度低半度，接缝处有极淡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人反复撬动过。
她心跳骤然加快，假装拿酒杯，指尖抠住接缝边缘，借着酒柜门的遮挡，用指甲一点点划开隐藏的面板：里面嵌着一个微型旧款对讲机，天线被折成了小圈，显然是上一任“住客”留下的——或者是夜神月的疏漏。
就在这时，车厢门“咔哒”一声解锁，夜神月端着一盘切好的草莓走进来，黑色风衣还沾着夜雾的湿意。他扫过虞意放在吧台上的空酒杯，眼神软了一瞬：“不喜欢甜酒？我让厨房送别的。”
虞意立刻收回手，指尖藏在身后攥紧，指甲掐得掌心发疼：“不用。你答应我的，孩子们安全了，我只需要待在这里，不用配合你的任何事。”
夜神月将草莓放在她面前，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温度比平时低，指节处有一道新的划痕，像是被金属刮的。他没接话，反而拿起照片墙最角落的一张：是虞意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的场景，她站在天台栏杆边，手里捏着死亡笔记的复印件，风把她的发梢吹到脸颊上。
“那天你问我，‘杀了坏人，就能救更多人吗？’”夜神月的声音很轻，像落在玻璃上的雪，“我当时说‘是’，现在还是这个答案。”
“可你为了留我，让L的人失去行动力，让那个团伙的其他成员还在逃。”虞意抬眼，直视他眼底的偏执，“这不是救，是用一个错误盖另一个错误。”
夜神月的指尖顿在照片边缘，指节泛白。他突然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草莓的甜和一丝极淡的烟草味——那是L常抽的薄荷烟味，显然他刚和L的人有过接触。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他的声音发颤，不像之前的偏执冷漠，反而带着点近乎脆弱的执拗，“没有你，我的计划再完美，也只是空的。”
这是他第一次露破绽。虞意心里一紧，趁他靠近，悄悄将藏在身后的对讲机天线展开，塞进了袖口。
夜神月很快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只留下一句“别碰车厢里的隐蔽装置，我不喜欢有人挑战我的底线”，便转身离开。
门落锁的瞬间，虞意立刻拿出对讲机，调到L之前给她的应急频段，压着声音低语：“L，我在废弃列车车厢，位置是城郊火车站三号轨道尽头，夜神月的人在周围布了三个暗哨，他身上有新伤，应该和你们的人交过手……”
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紧接着是夜神月的声音，透过车厢的音响系统清晰响起：“虞意，我给过你机会。”
虞意猛地抬头，看到车厢角落的通风口亮起红光——那是隐藏的监听设备。她攥着对讲机的手一松，设备“啪”地掉在地毯上。
车门再次被推开，夜神月站在门口，眼底的偏执彻底撕碎了刚才的脆弱，像被打碎的墨瓶，黑得彻底：“你还是要逃。”
他一步步走近，虞意退到书桌边，指尖摸到抽屉里的拆信刀——那是她刚才发现的，藏在编程手册的封皮里。
“我不是逃。”虞意握紧拆信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把‘正义’变成关住自己的笼子。”
夜神月停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攥着拆信刀的手上，却没有躲开，反而抬手，将自己的手腕送到她刀尖下：“你可以试试。虞意，只要你能心安，杀了我也没关系。”
拆信刀的刀尖抵在他的皮肤，冰凉的金属沾了点他手腕上的划痕血珠。虞意看着他眼底的疯狂与纵容，突然发现，这个偏执到极致的人，心里竟真的有一道为她裂开的缝隙——不是温柔，是比偏执更危险的“妥协”。
她的刀，终究没有刺下去。
而通风口的红光后，L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轻而清晰：“虞意，暗哨位置已确认，我们十分钟后行动。记住，他的破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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