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暴雨砸在清大附属医院的玻璃幕墙上,像有人不断往外面泼水。
急诊科走廊灯光惨白,推车轮子碾过地砖发出闷响。谢临风站在抢救室门口,白大褂袖口沾着碘伏痕迹,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诊时的凉意。
病人是个中年工人,被路人发现倒在街边排水沟里。送来时已经没有呼吸,心电图呈锯齿状波动。值班医生做了三次除颤,心跳都没恢复。
谢临风戴上手套走进去。他个子高,弯腰时眼镜滑到鼻尖。听诊器贴上患者胸口那一秒,他察觉到了不对。
心脏位置有东西。
不是肿瘤,也不是钙化灶。那是一团极微弱的能量信号,在胸腔深处一闪一灭,像快没电的灯泡。
他知道这是什么。
源质残留。
普通人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只有体内有源质共鸣的人才能捕捉到这种波动。十五岁那年,他在父亲尸体旁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从那时起,他的耳朵就多了一层别人没有的听觉。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指压在患者锁骨下,轻微发力。皮肤表面裂开一道看不见的缝隙,源质感知顺着指尖探入体内。
结晶状物质,嵌在心肌组织里,形状不规则,边缘发黑。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注入后残留下来的。
护士在旁边记录血压数据。谢临风直起身,低声说换一组输液管。
他借机绕到床侧,从白大褂内袋取出一支笔形采样器。针头刺进患者手臂旧伤口,轻轻一按,微量组织被吸入胶囊。整个动作不到两秒,没人注意到。
样本装进金属密封管,塞回内袋。他摘掉手套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出抢救室。
抢救继续进行。这一次,除颤成功。患者心跳恢复,但依旧昏迷。谢临风签了转运单,送往ICU。
他需要查这个人的来历,还有那块结晶的成分。
守衡局的技术科有设备能分析这些,但不能用公开渠道联系。医院网络受监管,所有对外传输都会被记录。
他去了医护休息间。房间空着,桌上留着半杯冷咖啡。他打开笔记本,插上加密U盘,接入内网系统。
文件伪装成一份病理报告,标题写着《罕见电解质紊乱案例研究》。里面藏着的是采样数据和能量频谱图。他把文件上传到技术科预留的接收端口,发送地址经过三层跳转。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他立刻删除操作记录,拔下U盘。
U盘被他放进一个透明小胶囊,仰头吞了下去。这是备用方案,万一被人搜身,也能保住证据。
他整理好衣服出门,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陈默靠在墙边,手里拎着两盒饭。他是清大医学系讲师,也是谢临风的室友。三十岁不到,头发有点乱,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他比普通人多一样本事——能闻到异能者身上的气味。他说那味道像烧过的铁皮混着雨水。
你身上又有味了。陈默说。
谢临风停下脚步。
血腥,还带点焦。你又碰上不该碰的东西了?
谢临风扯了扯嘴角。醉汉吐我一身,洗不掉。
陈默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从口袋掏出一根碘伏棉签递过去。
下次穿雨衣。
谢临风接过,塞进白大褂口袋。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陈默问要不要一起吃饭,他说还有病历没写完。
陈默点点头,转身走了。
谢临风站在原地,等背影消失才动身。他折返回ICU病房门口,查看转运单。
患者信息栏里,单位一栏是空白。
他记得送人来的救护车司机提过一句,这人在工地干活,衣服上有公司标志。
他回到抢救室推床停放的位置。床单还没换,上面还留着湿印。他扫了一眼病号服口袋。
一角卡片露在外面。
他靠近时,雨滴正从窗外斜打进来,溅在地板上。他低头看清了那张卡。
擎天集团临时通行证。
下方打印日期:1993年6月17日。
他盯着那行数字,手指收紧。
三十年前的地壳异动,就是这一天发生的。
当时全市建筑晃了整整十七秒,医院停电四小时,母亲就是在那天晚上死于实验室崩塌。父亲后来告诉他,那天早上,守衡局接到紧急报告,说地下三百米出现未知能量脉冲。
而现在,一个流浪工人身体里有源质结晶,穿着一张三十年前的通行证。
不可能是巧合。
他记下日期,转身离开。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黄,水泥柱投下长影。他走向自己的车,黑色SUV停在角落。
刚拉开车门,左耳后的裂痕突然发烫。
他僵了一下。
三秒钟后,耳边响起声音。
不是来自外界。
是未来的碎片。
一个低语掠过意识:别信数据……它会骗你……
声音很轻,像有人贴着耳朵说话。他知道是谁在提醒他。
那是另一个人格的声音。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车载电脑亮起,导航自动跳出目的地:城西实验楼B3。
雨刷左右摆动,清理挡风玻璃上的积水。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耳后的银色裂痕正在微微发光。
他抬手摸了一下,热度未退。
钥匙插进启动口,引擎轰鸣。
车子驶出地下通道,冲进暴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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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传来的脚步声停在铺前,来人是赵府的管家赵忠,这人左眼是颗假珠,据说当年为给赵老爷试毒瞎的,在西坊巷没人敢违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