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脸上挂着应付式的笑,心里却把介绍对象的王慧姐姐骂了八百遍。
对面坐着的姑娘穿着亮粉色吊带裙配黑色长靴,裙摆短得露着大腿,脖子上却绕了三条粗金链子,晃得人眼睛疼。自她坐下就没停过嘴,一会儿拍着桌子说“现在就得大女子主义,男人就该在家带孩子”,一会儿又指着菜单跟服务员喊“这个云南油炸蚂蚱要撒三倍辣椒,蚕蛹得多裹面粉,炸得跟石头一样硬才够劲”。
张云雷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盘子——深褐色的蚂蚱蜷着腿,金黄的蚕蛹鼓鼓囊囊,旁边还摆着个黑黢黢的土笋冻,沙虫的轮廓在冻里若隐若现。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强压下那股恶心劲。
相亲对象张老师怎么不吃啊?
姑娘夹起一只蚂蚱,咔哧咬了一口,碎屑掉在胸前的金链子上
相亲对象这玩意儿高蛋白,你们搞艺术的不都讲究养生吗?我跟你说,我每周都吃两回,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张云雷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张云雷我……我最近胃不太好,医生不让吃这些。
相亲对象胃不好?
姑娘挑眉,夹起个蚕蛹往他盘子里怼
那更得补补!你看这蚕蛹,跟你似的,看着不起眼,内里全是精华那蚕蛹在盘子里滚了两圈,张云雷看着就头皮发麻,赶紧把盘子往旁边挪了挪,差点带翻了茶杯
张云雷真不用,我喝点茶就行。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灾难,哪怕出去站在冷风里冻着,也比在这儿闻着油炸虫子的味强。
姑娘却没看他脸色,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光辉事迹”——说她前阵子跟人抢车位,把对方的车刮了还骂赢了官司;说她买菜从不讲价,觉得卖菜的就该给她便宜;最后指着菜单上的“牛欢喜”,跟张云雷科普这玩意儿得多放酸菜炒,“不然腥得能把人熏晕,我前男友就爱吃这个,后来被我甩了,太没骨气,跟个娘们似的”。
张云雷听得眼皮直跳,手里的茶杯都快捏碎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哪是相亲,这是王慧姐姐给他找了个活祖宗来折磨他。
好不容易熬到姑娘说要去洗手间,张云雷立刻掏出手机给杨九郎发消息:【救我!赶紧给我打个电话,就说队里有急事,让我马上去一趟,十万火急!】
消息刚发出去,姑娘就扭着腰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个土笋冻,边走边吸溜
相亲对象张老师,你看这土笋冻,滑溜溜的跟果冻似的,你真不尝尝?
张云雷正急得冒汗,手机突然响了,他跟见了救星似的接起来,语气急促:
张云雷什么?队里出事了?行,我马上到!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起站
张云雷实在对不住,队里有急事,我得先走了,单我买过了,你慢用。
没等姑娘反应过来,他已经跟逃命似的冲出餐厅,站在路边深吸了口冷风,才觉得那股恶心劲压下去点。杨九郎的电话紧跟着打过
杨九郎怎么了角儿?真出事了?
张云雷出大事了!
张云雷你赶紧给王慧姐姐说,下次再给我介绍这种‘奇葩’,我就把她珍藏的那套紫砂壶全灌上酱油!”
张云雷对着电话吼
风灌进他领口,带着点凉意,却比餐厅里的虫子味舒服一万倍。他摸了摸肚子,想起以前跟周贝贝一起去吃炸酱面,她总把自己碗里的黄瓜丝夹给他,说“多吃点素,别总跟九郎似的爱吃肥肉”。
那时候多好啊,连空气都是炸酱面的香味。
张云雷叹了口气,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心里堵得慌——这相亲相得,他现在不光恶心,还莫名有点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