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的过往

“蒋设计师的方案很有温度，理念也很新颖。”评审席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赞赏，“但有一个问题，成本控制和施工周期，你似乎没有给出明确的落地路径。文旅项目规模庞大，如何在保证设计效果的前提下，控制成本、缩短工期，是我们非常关注的重点。”

老专家的话一针见血，其他评审也纷纷点头，目光落在蒋清颜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蒋清颜心头一紧，她确实在方案正文中没有详细展开这部分内容，只做了简要提及，详细的规划都放在了附件里。她正要开口解释，季知珩却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这个问题我来补充。”他起身，动作从容不迫地走到幕前，拿起激光笔，精准地调出了她方案里被忽略的附件三，“蒋设计师在附件三中详细标注了材料选型的性价比方案，优先选用本地环保材料，既降低了运输成本，又符合绿色建筑的理念。同时，她还设计了分阶段施工的时间规划，将项目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完成基础设施建设，第二阶段进行老建筑改造，第三阶段开展景观绿化与配套设施安装，每个阶段相互衔接，总工期可控制在十八个月内。”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地拆解着她的设计逻辑，甚至补充了几个她没考虑到的优化点——比如在步道系统中增加防滑设计，在老建筑改造中引入智能化安防系统，这些补充恰好弥补了方案的不足，让整个设计更加完善。

蒋清颜站在一旁，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鼻尖忽然有些发酸。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在她遇到瓶颈时，不动声色地为她扫清障碍。那时的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无需多言，便能明白彼此的想法。而现在，这种深入骨髓的默契，竟然还在。

宣讲结束后，蒋清颜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会议室。她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问他当年的事情，会忍不住沉溺在他带来的熟悉感里。可刚走到走廊尽头，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蒋清颜。”季知珩叫住她，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蒋清颜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夹：“季总，刚才谢谢你的补充。”

季知珩快步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走廊的光在他身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将他的轮廓衬得愈发深邃。“谢我？”他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还是谢我们当年一起泡在设计院的默契？”

他步步逼近，蒋清颜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形成一个狭小而私密的空间，雪松的气息再次将她包裹，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蒋清颜，你可以假装不记得过去，但你骗不了自己的设计。”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融化，“你的图纸里，还留着我教你的标注习惯，线条的粗细、尺寸的标注方式，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你设计的老建筑改造方案，还留着我们当年约定要做的‘理想建筑’的影子——保留历史文脉，兼顾现代功能，让建筑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蒋清颜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那些一起在绘图室熬夜的夜晚，那些一起在老街区丈量尺寸、记录居民需求的时光，那些关于“理想建筑”的憧憬与约定，此刻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