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凉州城时,夜色已浓。姜瑜与谢瑾将受伤的索格狄亚及护卫安置在西市的客栈,又请来了郎中诊治伤口。待安置妥当,两人并肩走在回工坊的路上,凉州城的灯火透过枝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伴着远处隐约的驼铃声,别有一番静谧。
“今日多亏了你,”谢瑾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姜瑜脸上,带着几分赞许,“那记弩箭精准狠辣,若不是你,我未必能顺利制服匈奴首领。”
姜瑜脸颊微红,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腰间的短剑:“只是恰巧射中罢了。倒是你,为了掩护我们,与匈奴首领缠斗许久,有没有受伤?”
谢瑾抬手拂去衣袖上的尘土,轻笑一声:“些许皮肉伤,无妨。”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了几分,“阿瑜,你本可以留在工坊等候消息,却执意与我一同前往漠北,那般凶险之地,你就不怕吗?”
“‘金禾’的作品关乎各国匠人的心血,也关乎祖父与谢伯父的心愿,我怎能坐视不理?”姜瑜望着他,眼中满是坚定,“况且,有你在身边,我便不怕。”
话音刚落,两人都停下了脚步,四目相对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暧昧的暖意。谢瑾的目光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他缓缓抬手,想要触碰她的发梢,却又在指尖即将触及之际,轻轻落下,替她拂去了肩上的草叶。
“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处理商队的后续事宜。”谢瑾收回手,声音略带几分沙哑。
姜瑜轻轻点头,转身走进了工坊的小院。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今日在漠北的情景——谢瑾挥剑迎敌的挺拔身姿,护在她身前的坚定背影,以及刚才路灯下温柔的目光,都让她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次日清晨,姜瑜刚到工坊,便见阿依娜带着几名匠人在整理工具,卡玛尔、藤原家族的代表也已闻讯赶来,脸上满是关切。
“索格狄亚先生怎么样了?”阿依娜连忙问道。
“伤势已无大碍,郎中说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姜瑜答道,“受损的货物中,部分草木作品被焚毁,还有一些被匈奴人劫掠,不过核心的技艺图谱与几件关键作品都已完好带回。”
“那些被焚毁的作品,我们或许可以试着修复。”卡玛尔忽然说道,“桑海的棕榈编有独特的修补技艺,或许能将受损的竹草挂毯与藤草经盒修复如初。”
藤原家族的代表也点头附和:“东瀛的竹丝绣补技法或许也能派上用场,我们可以用新的竹丝与稻草,顺着原有的纹路进行修补,尽量还原作品的原貌。”
姜瑜眼中一亮:“好!那我们便分工合作,卡玛尔先生负责修补棕榈编与藤草作品,藤原先生负责竹丝绣补,我与谢瑾去客栈探望索格狄亚,商议重建商队之事。”
来到客栈,索格狄亚正坐在窗前翻阅技艺图谱,见到姜瑜与谢瑾,连忙起身相迎:“二位来得正好,我正想与你们商议重建商队之事。”
“索格狄亚先生,你的伤势如何?”姜瑜关切地问道。
“已无大碍,劳烦二位挂心。”索格狄亚笑道,“此次遇险,让我意识到,丝路商队的护卫体系必须加强。我已写信给波斯的商会,让他们增派精锐护卫,同时,我还想与凉州刺史府商议,在商队途经的关键路段设置驿站,以便互通消息,相互支援。”
谢瑾点头赞同:“这是个好主意。我今日便去拜访凉州刺史,向他说明情况。相信他也明白,守护丝路商道,对凉州的发展至关重要。”
“至于受损的货物,”姜瑜补充道,“各国匠人已商议过,打算用各自的技艺修补受损作品,同时加快赶制新的作品,争取不耽误商队出发的日期。”
索格狄亚心中大喜:“多谢各位的鼎力相助!有你们在,我相信‘金禾’的作品定能按时运往丝路各国。待此次合作成功,我愿将利润再让出一成,用于支持‘金禾’的技艺研发与商队护卫。”
商议完毕,谢瑾便前往凉州刺史府。姜瑜则返回工坊,与匠人们一同投入到作品的修复与赶制中。工坊内,匠人们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卡玛尔用棕榈叶编织出细小的纹路,修补着受损的藤草经盒;藤原家族的匠人用纤细的竹丝,小心翼翼地填补着竹草挂毯上的破洞;姜瑜则带着几名学徒,赶制新的“棕榈竹草琉璃灯”,她将卡玛尔传授的棕榈编技法与波斯琉璃的镶嵌工艺相结合,又加入了中原的雕花技艺,让新的琉璃灯更具韵味。
谢瑾从刺史府回来时,恰好看到姜瑜正专注地给琉璃灯雕花。她眉头微蹙,眼神专注,指尖的刻刀在琉璃表面轻轻游走,阳光透过琉璃碎片,洒在她脸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边。
“刺史已同意我的提议,”谢瑾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他会即刻下令,在漠北黑风口、西域楼兰等关键路段设置驿站,增派兵力驻守,保障商队的安全。”
姜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太好了!有了刺史府的支持,商队后续的行程便安全多了。”
“你这盏灯,比之前的更精致了。”谢瑾望着桌上的琉璃灯,赞叹道。
“我在灯身上加了中原的缠枝莲纹,”姜瑜解释道,“缠枝莲象征着生生不息、绵延不绝,也寓意着我们的匠心与丝路情谊,能跨越山海,代代相传。”
谢瑾拿起一盏刚完工的琉璃灯,点燃烛火,光影透过缠枝莲纹与棕榈编纹路洒下,既有中原的雅致,又有桑海的雄浑,还有波斯的璀璨。“真美,”他轻声说道,目光落在姜瑜脸上,“阿瑜,你总能将不同的技艺与心意完美融合。”
姜瑜心中一暖,正想开口,却见阿蛮匆匆跑了进来:“姜主事、谢公子,索格狄亚先生来了,说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索格狄亚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的商会已派来五十名精锐护卫,明日便可抵达凉州。而且,我还联系了几位丝路沿线的商人,他们都对‘金禾’的作品很感兴趣,愿意加入我们的商队,一同前往波斯、罗马等地。”
“这真是个好消息!”姜瑜喜不自胜,“有了更多商人的加入,我们的作品便能更快地传遍丝路各国。”
接下来的几日,工坊内依旧忙碌。匠人们日夜赶工,受损的作品被逐一修复,新的作品也源源不断地诞生。谢瑾每日都会来工坊帮忙,有时与匠人们探讨技艺改良,有时则默默站在姜瑜身边,为她递上工具、研磨颜料,两人默契十足,无需过多言语,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一日傍晚,姜瑜正在给一盏琉璃灯镶嵌最后一块琉璃碎片,谢瑾忽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木盒:“这是我给你做的。”
姜瑜好奇地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支竹簪,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缠枝莲,竹身温润光滑,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这是你亲手做的?”她眼中满是惊喜。
“闲暇时雕的,”谢瑾挠了挠头,带着几分羞涩,“之前那支银簪虽好,但竹簪更贴合‘金禾’的匠心,也更配你。”
姜瑜拿起竹簪,轻轻插入发间,转头望向谢瑾,眼中满是笑意:“我很喜欢,谢谢你。”
谢瑾望着她,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郑重:“阿瑜,从长安书院相识,到江南一同推广水利技艺,再到如今携手守护‘金禾’、守护丝路,这些年,我心中的情意从未改变。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我,对吗?”
姜瑜的心跳骤然加快,脸颊绯红,她轻轻点头,眼中泛起泪光:“嗯。”
谢瑾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动作温柔而坚定:“阿瑜,等此次商队顺利出发,我便向你祖父提亲,娶你为妻,往后余生,我愿与你一同守护这份匠心,一同跨越山海,再也不分离。”
姜瑜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满是暖意。她轻轻点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好。”
工坊外,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周围的匠人们见状,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卡玛尔望着他们,对身旁的藤原家族代表说道:“技艺的融合能创造出美妙的作品,而人心的相融,能书写出更动人的佳话。”
藤原家族的代表点头附和:“愿他们的情谊,能如这丝路之上的匠心一般,历经岁月洗礼,愈发深厚绵长。”
几日后,索格狄亚的商队重新组建完毕,新增的护卫手持利刃,神情肃穆,骆驼背上堆满了修复完好的草木作品与新赶制的精品,印有“守本容新”字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凉州城外,姜瑜、谢瑾、阿依娜、卡玛尔等人前来送行。索格狄亚翻身上马,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多谢各位的鼎力相助,我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让‘金禾’的匠心之作传遍丝路各国!”
“一路保重!”姜瑜与谢瑾异口同声地说道。
商队缓缓驶离,驼铃声渐行渐远,消失在丝路的尽头。姜瑜与谢瑾并肩而立,望着商队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憧憬。
“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完善草木技艺,与更多国家的匠人合作。”姜瑜轻声说道。
“嗯,”谢瑾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定,“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路要走,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他们知道,这场跨越山海的匠心之旅,才刚刚开启,而他们的爱情,也将在这丝路之上,伴着草木清香,书写出最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