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顾家

第一章陌生的诊室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三楼诊疗室的每一个角落。白色的墙壁泛着冷硬的光，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作响，却透不进半分暖意。

顾景深坐在单人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黑发梳理得整齐，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蒙着一层薄雾，望着对面穿白大褂的女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顾景深先生，我是苏清圆，你的新任主治医生。”女人的声音温和，带着职业性的耐心，她将一份病历放在桌上，笔尖轻轻点了点纸面，“接下来的治疗需要你乖乖配合，可以吗？”

顾景深没有回应，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白大褂胸前的工作牌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难解的谜题。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周身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像被一层透明的屏障包裹着。

苏清圆并不着急，她放缓语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之前换过几位医生，但请相信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如果你现在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观察开始。”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顾衍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眉宇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弟弟身上时，瞬间柔和了几分，却又很快被一丝复杂的忧虑取代。

他是接到医院通知赶来的，说是景深的新主治医生到岗，希望家属能陪同沟通。可当他看到顾景深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和上周视频时相比，景深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顾景深，即使沉默，眼神里也藏着锐利的锋芒，像一头被困住的猛兽，随时准备挣脱束缚。可现在，他的眼神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空洞的，那种平静褪去了所有棱角，反而让顾衍之感到陌生又心慌。

“苏医生，您好。”顾衍之轻轻推开门走进来，礼貌地颔首，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顾景深，“我是他的哥哥，顾衍之。”

苏清圆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顾先生，很高兴见到你。目前来看，顾先生的状态还算稳定，但他暂时不太愿意交流，我们需要给彼此一点时间。”

顾衍之点点头，走到顾景深身边坐下，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被顾景深微微侧身躲开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衍之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忧虑更重了。

他清楚地记得，景深以前从不排斥他的触碰。哪怕是在病情最不稳定的时候，只要他在身边，景深总能稍微平静一些。可现在，这份下意识的闪躲，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在了兄弟俩之间。

顾景深的视线终于从苏清圆的工作牌上移开，落在顾衍之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气音，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景深？”顾衍之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声音放得极柔，“还记得哥哥吗？”

顾景深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但那涟漪很快消散，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默默地将头转向了窗外，望着那片被秋风染黄的梧桐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苏清圆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在病历上记下几笔。她能感受到这对兄弟之间复杂的羁绊，也能察觉到顾景深身上那种难以言说的变化——那不仅仅是病情的波动，更像是某种深层的、未曾被挖掘的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着他。

诊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段压抑的旋律。顾衍之望着弟弟的侧脸，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隐隐觉得，眼前的顾景深，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弟弟了。

而这份“不一样”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