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国赛集训的节奏比沈星辞预想的更紧张，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对着复杂的仪器和公式，连吃饭都得争分夺秒。周五下午的集训结束时，天色已经擦黑，他抱着一摞演算纸往宿舍走，路过操场时，被场上激烈的欢呼声吸引了注意力。

篮球场上灯火通明，江屿风正带着队友打友谊赛。他穿着红色的球衣，在人群中格外耀眼，运球、突破、起跳、投篮，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篮球入网的瞬间，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沈星辞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站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跳跃的身影。

江屿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进球后转头望过来，隔着喧闹的人群，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沈星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收回目光，转身想走，却被身后传来的喊声叫住。

“沈星辞！等一下！”

江屿风快步跑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球衣后背湿了一大片，带着强烈的少年气息。“你刚集训完？”他随手拿起搭在栏杆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看你站这儿半天，是不是也喜欢篮球？”

“不是，路过而已。”沈星辞摇摇头，抱着演算纸的手指紧了紧，“我该回宿舍了。”

“别急着走啊。”江屿风拦住他，语气带着点讨好，“跟你说个事，我物理成绩太差了，下次月考要是再不及格，教练就要停我的训练，不让我参加联赛了。你能不能……帮我补补课？”

沈星辞愣住了，他没想到江屿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平时很少帮人补课，一来没时间，二来也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我……我很忙，集训压力很大。”他委婉地拒绝。

“就周末！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江屿风急忙说道，眼神里带着点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知道你是物理大神，只要你肯帮我，我肯定能及格！而且我可以给你当免费陪练，你要是想运动，我随时陪你！”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沈星辞想起了那天他递过来的橘子味硬糖，心里莫名软了下来。“好吧，”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周末上午，图书馆三楼自习室。”

“太好了！谢谢你沈星辞！”江屿风瞬间笑开了花，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定准时到，绝不迟到！”

沈星辞被他拍得踉跄了一下，怀里的演算纸差点掉下来。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别动手动脚的。”

“哦，抱歉抱歉。”江屿风立刻收回手，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那我不打扰你了，周末见！”

看着江屿风跑回球场的背影，沈星辞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宿舍走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集训老师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周末还要加练一套模拟题。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一热，才答应了江屿风的请求。

周六上午，沈星辞提前十分钟来到图书馆。自习室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拿出物理课本和习题册，就看到江屿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额头上带着点薄汗，显然是跑过来的。“不好意思，没迟到吧？”他快步走到沈星辞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放在地上，生怕发出声音。

“没有。”沈星辞把整理好的知识点笔记推给他，“先看这个，有不懂的地方问我。”

江屿风拿起笔记，认真地看了起来。他看书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专注，偶尔会用指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像是在琢磨知识点。沈星辞看着他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竟让人觉得有几分乖巧。

不过这份乖巧没持续多久，江屿风就开始抓耳挠腮。“这个牛顿第三定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指着笔记上的内容，一脸困惑，“还有这个动量守恒，怎么老是搞混？”

沈星辞耐着性子，拿出草稿纸，一步步给他讲解，用最简单的语言把复杂的公式拆解开来。江屿风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虽然有些离谱，却也透着一股纯粹的好奇。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中午，江屿风非要请沈星辞吃饭，说是感谢他的补课。两人来到学校食堂，江屿风抢着打了饭，还特意给沈星辞加了一个糖醋排骨。

“尝尝这个，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好吃！”江屿风把餐盘推到他面前，眼里满是期待。

沈星辞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确实很不错。“谢谢。”他轻声说道。

“客气啥，你帮我补课，我请你吃饭不是应该的吗？”江屿风大口吃着饭，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下午要不要去操场走走？放松一下，总看书对眼睛不好。”

沈星辞本来想回宿舍刷题，但看着江屿风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下午的阳光正好，不燥不热。两人沿着操场的跑道慢慢走着，偶尔有风吹过，带来青草的香气。江屿风聊着篮球场上的趣事，讲他如何在关键时刻进球，如何和队友一起赢得比赛，语气里满是骄傲。沈星辞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心里的紧绷感渐渐放松下来。

“对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物理啊？”江屿风突然问道，“那些公式和仪器，难道不无聊吗？”

“不无聊。”沈星辞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光芒，“物理可以解释世界上的很多现象，探索未知的规律，很有趣。”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想考上A大的物理系，那是我的目标。”

“A大？好厉害！”江屿风一脸崇拜，“我也有目标，我想进国家青年篮球队，以后代表国家打比赛！”

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沈星辞突然觉得，这个张扬的少年，也有着自己的执着和梦想。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操场的看台上。江屿风提议坐一会儿，沈星辞便跟着他坐了下来。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洒在操场上，将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颜色。远处的教学楼、近处的草坪，还有身边少年的侧脸，都笼罩在一片温柔的光晕里。

“沈星辞，”江屿风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谢谢你愿意帮我补课。其实我以前挺讨厌学习的，尤其是物理，但跟你一起学，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沈星辞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余晖，亮得惊人，带着点认真，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要你认真学，肯定能及格。”沈星辞移开目光，轻声说道。

江屿风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和沈星辞一起，静静地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

星光渐渐爬上夜空，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沈星辞起身准备回宿舍，江屿风突然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和上次那颗一样，橘色的糖纸在夜色中泛着微光。“给你，补充能量。”

沈星辞接过糖，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谢谢。”

“周末见。”江屿风挥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离开。

沈星辞回到宿舍，拆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橘子的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和上次的味道一样，却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他坐在书桌前，拿出模拟题，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江屿风的笑脸，还有夕阳下他眼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