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拂过沈砚的后颈。他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捏着一件叠好的白衬衫，迟迟没有放进行李箱。
这是他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个星期。
墙上的日历被红笔圈出“9月1日”——他租的房子到期，也是他正式搬出沈家老宅的日子。三年了，从大一入学起他就盼着这一天，可真到了，心里却像被挖去一块，空得发慌。
“哥，你又在发呆。”
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曜倚在门框上，校服松松垮垮地穿着，领带歪斜，手里还拿着一罐冰汽水。
他比沈砚小两岁，却总爱用“哥”这个称呼，叫得亲昵又理所当然。
沈砚回神，将衬衫放进箱底：“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有补习？”
“逃了。”沈曜走进来，把汽水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半空的衣柜，“你真的要走？”
“嗯。”沈砚头也不抬，“租约签了，下周就搬。”
房间里一时安静。只有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
沈曜忽然笑了下，声音很轻：“我还以为，你会多留一阵子。”
沈砚终于抬头看他。少年眉眼清俊，睫毛长，眼尾微挑，笑起来像只狡黠的猫。可沈砚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什么——那种近乎执拗的占有欲，从小时候就存在。
他记得五岁那年，刚被接进沈家，沈曜就冲上来抢他手里的玩具熊，说：“这是我的哥哥，不能抱别人！”
那时他不懂，只觉得这孩子霸道。如今才明白，那不是孩子气，是某种早熟的、不容分说的执念。
“我总要独立的。”沈砚合上行李箱，声音平静，“你也高三了，该专注学习。”
“可你不是我亲哥啊。”沈曜忽然说。
沈砚动作一滞。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最深的伤口。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养子。沈家从不避讳，只是用“长子责任”来束缚他。可从没人像沈曜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所以呢？”沈砚转过身，直视他，“不是亲哥，就该走得更远？”
沈曜走近一步，眼神忽然沉了下去：“所以，你走得再远，我也能找得到。”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轰鸣。雨点开始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沈砚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忽然觉得陌生。他不再是那个跟在身后喊“哥哥”的小孩了。他长大了，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东西，炽热、固执，甚至……带着某种侵略性。
“别开玩笑了。”沈砚避开视线，“我去看看阳台的衣服收了没。”
他绕过沈曜走出房间，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身后，沈曜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唇角。
“我不是开玩笑。”他低声说，“你是我的，从来都是。”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这个家多年积压的秘密。
而有些感情，早已在岁月里生根发芽，只等一个雨夜，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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