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煊揣着一种“刚找到优质矿脉，还没挖两下矿主就卷铺盖跑了”的郁闷心情，溜溜达达地离开了彻底沦为废墟兼心理创伤治疗中心的积怨广场。
他所过之处，堪称鬼神辟易。
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偶尔路过的执事，但凡看见他那身破破烂烂却丝毫无损、甚至还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身影，无不脸色煞白，如同见了洪荒凶兽，要么瞬间僵直原地屏住呼吸，要么慌不择路地躲进旁边的屋舍草丛，恨不得当场学会土遁术。
“啧，至于么？”夜煊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这么和蔼可亲。”
【收到蕴含‘极致恐惧’的情绪波动，能量+10…+8…+5…】【收到蕴含‘强烈敬畏’的精神反馈，能量+7…+6…+3…】
脑海中断断续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能量值低得可怜，跟蚊子腿似的。
夜煊叹了口气。果然，恐惧和敬畏这种情绪，产生的能量质量尚可，但量太少了，而且持续性差，远不如真刀真枪、充满个人情感的辱骂来得酣畅淋漓、量大管饱。
“必须找到稳定的、高质量的骂源。”夜煊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关乎他未来道途的严肃问题。
青云门是不能待了。经过积怨广场这么一闹，他在本门弟子和长老心目中的形象估计已经和“不可名状之大恐怖”画等号了。谁还敢骂他？见到他没当场晕过去都算心理素质过硬。
而且，这地方的“骂手”水平也确实有限。翻来覆去就是“狂妄”、“废物”、“畜生”这几句，词汇贫乏，缺乏创意，情绪输出也不够极致。那位吐血三升的刘长老倒是有点潜力，可惜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续航不行。
“得下山，去更广阔的天地！”夜煊目光坚定起来，“圣言大陆这么大，总有几个骂街宗师、诅咒王者吧？”
说不定还有专门修炼骂人功法的宗门？或者以口臭……哦不，是以口诛笔伐闻名的世家？
想到这里，夜煊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当务之急，是弄点盘缠，换身行头。穿着这身快成布条的杂役服去闯荡世界，实在有损他未来“骂道祖师”的形象……虽然这个形象可能本身就不太正经。
他凭着记忆，朝着外门杂役的居所和物资发放处走去。
一路上依旧是鸡飞狗跳，视线躲避大赛。
好不容易找到物资处，那个管事的胖执事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咚。咚。
夜煊敲了敲桌子。
胖执事不耐烦地抬起头，刚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他清梦，一抬眼就对上了夜煊那张在宗门内部传言中已经妖魔化了的脸。
“呃！！！”胖执事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胖脸瞬间血色尽褪，像被掐住脖子的肥鸭，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差点把桌子掀翻。
“夜…夜…夜师兄！您…您有何吩咐？！”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腿筛糠般乱颤。关于这位爷在积怨广场的“光辉事迹”已经传疯了，据说三位金丹长老都奈何他不得，还被气跑了一个！
“别紧张，”夜煊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亲切些，“我就来领两套新衣服，再预支点……呃，下山的路费。”
他本来想说“俸禄”，但想想自己好像刚把宗门广场拆了，还把长老气得吐血，这俸禄估计是没戏了，还是说“预支”比较委婉。
“好好好！马上！立刻！”胖执事几乎是扑到了后面的柜子旁，手忙脚乱地翻找，不仅拿出了两套质地明显比杂役服好上不少的外门弟子服饰，还捧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那分量，远超一个杂役几年能攒下的份额。
“夜师兄！这是您的新衣！这是小的……哦不，是物资处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您笑纳！祝您一路顺风！”胖执事点头哈腰，双手奉上，只求这位瘟神赶紧拿钱走人。
【收到蕴含‘极度恐惧’与‘破财消灾’情绪，能量+66！】
夜煊：“……”行吧，66也比没有强。
他接过衣服和钱袋，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谢了，你是个好人。”
胖执事听到“好人”两个字，差点哭出来，只求这好人卡不是催命符。
夜煊找了个空房间换上新衣，人靠衣装，虽然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服饰，但他如今气质大变，金丹初期的修为让他身形挺拔，眼神深邃，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只要不开口求骂，看上去倒真像个青年才俊。
揣好钱袋，夜煊不再耽搁，径直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走到山门处，两个守山弟子远远看见他，脸色一变，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非但不敢上前盘问，反而唰地一下挺直腰板，目不斜视，仿佛在迎接宗门大佬视察，用尽全身力气表达“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您请慢走”的强烈意愿。
夜煊畅通无阻地走出了青云门山门。
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山峦和熟悉的宗门牌匾，他心中毫无留恋，只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圣言大陆，‘骂源’们，我来了！”
他深吸一口山外自由的空气，迈开大步，沿着官道，朝着最近的人类城镇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官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赶路的商贩，有拖家带口的百姓，也有一些气息不弱的修士。
夜煊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该怎么高效地寻找“骂源”。
主动碰瓷？好像有点掉价。竖个“求骂”的牌子？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吸引来的可能是同情而不是辱骂。去人多口杂的酒楼茶馆？那里信息多，但主动骂人的机会少……
正当他思考之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喊声。
只见官道旁，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手持兵刃的汉子，正围着一架看起来颇为华丽的马车。车夫被打倒在地，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正苦苦哀求，车厢里传来女子惊恐的哭泣声。
“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和里面的小娘子交出来！爷几个劫财又劫色，是你们的福气！”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汉子狞笑着，一把推开老者，伸手就要去扯车厢的帘子。
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面露不忍，却无人敢上前。这几个匪徒身上煞气不弱，显然都是练家子，甚至可能有点粗浅修为在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你们还有王法吗？！”那老管家悲愤地喊道。
“王法？老子手里的刀就是王法！”刀疤脸狂笑。
夜煊眼睛猛地亮了。
这不是标准的“英雄救美”…啊不，是标准的“恶人骂街”剧情吗？！
这些匪徒，一看就是专业的负面情绪输出者啊！骂起人来肯定比青云门那些文明弟子奔放多了！
机会来了！
夜煊瞬间戏精附体，整了整衣冠，脸上换上一副正气凛然又略带稚嫩的表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在马车前，指着那刀疤脸，大声呵斥道：
“住手！你们这群目无王法、欺压良善的社会渣滓！速速放开那位姑娘和老人家，否则休怪本少爷…本少侠对你们不客气！”
他的声音清朗，努力模仿着记忆中侠义小说主角的口吻。
场面瞬间安静了一下。
匪徒们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真有人敢出头。等看清来人只是个穿着普通、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时，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学人英雄救美？”刀疤脸笑得前仰后合，用刀指着夜煊，“毛长齐了吗？就敢出来管闲事？赶紧滚蛋！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喂狗！”
【收到蕴含‘鄙夷’与‘杀意’的辱骂，能量+233！来自淬体境匪首！】
来了来了！感觉来了！虽然修为低了点，但这情绪饱满！骂得也够直接！
夜煊心中狂喜，但脸上却装出被侮辱的愤怒，继续加码：“你…你敢辱骂于我？！我乃…我乃行侠仗义之人！岂容你等污言秽语！有本事你再骂几句试试！”
匪徒们笑得更厉害了。
刀疤脸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骂你？老子还杀你呢！不知死活的玩意儿！给老子死！”
说着，他挥起手中的鬼头刀，带起一阵恶风，朝着夜煊的脑袋就狠狠劈了下来！力道凶悍，显然是下了死手！
老管家和车厢里的女子发出惊恐的尖叫。
路人们也纷纷闭眼，不忍看这少年血溅当场的惨状。
然而，夜煊不闪不避，甚至悄悄收敛了护体金光，只确保不会真的受伤，然后用肩膀迎着刀锋就撞了上去！
当！
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
刀疤脸只觉得一刀仿佛砍在了百炼精钢上，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鬼头刀当场脱手飞出！
而眼前的少年，肩膀上只是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里面的皮肤连个白印都没有！
“呃……”刀疤脸握着自己流血的手腕，目瞪口呆，如同白日见鬼。
其他匪徒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夜煊拍了拍肩膀，脸上再次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
“就这？砍人都没力气？骂人也就会‘小杂种’‘小畜生’这几句？”
“你们到底专不专业啊？！”
“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骂得再狠点！砍得再用力点！”
众匪徒：“？？？”
我们是不是……遇到同行了？还是那种专门找茬碰瓷的同行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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