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舰船舷外的星尘正以每秒七千公里的速度向后掠去，食堂后厨的抽油烟机却还在“嗡嗡”吐着油腻的白气。换票师扒拉着餐盘里堆成小山的炖肉，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眼泪混着肉汁顺着下巴往下淌——这是她拿到警长饭卡副卡的第一顿饭，也是十五年来吃的第一顿不用抢、不用藏、能把盘子舔干净的饱饭。
负责打菜的医生攥着炒勺冲出来时，围裙上还沾着葱花：“姑娘！菜坏了？还是盐放多了？”
换票师含着半块土豆猛摇头，含糊不清地嚎：“早知道劳改待遇这么好，我三年前就该在赌场出老千被抓！亏大了！”
医生愣了三秒，把炒勺往锅沿上一磕，笑出了满脸褶子：“这孩子，没饿过是不懂这香！”
换票师的“饿”，是刻在骨缝里的。
她记事起就在星际中转站的垃圾场里刨食物，塑料包装里发馊的营养膏、赌徒随手扔的半块干面包，都是能抢破头的“宝贝”。后来跟着那个自称“好心大姐”的欺诈师混赌场，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骰子上抹磁粉——不是为了赢钱，是为了换口热汤。直到十六岁那年，她在“黑礁”赌场出千时被抓，对方攥着她的手腕要往太空舱外扔，她才看见侦探叼着烟走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信用点终端：“欠的钱我还，人我带走。”
她以为遇上了救星，磕头磕得额头青肿，结果侦探转手就把她扭送到了警长面前。
“未成年，情节轻，劳改六个月。”警长把一份《社区服务协议》推到她面前时，指尖还沾着咖啡渍，“飞船治安部腾了间宿舍，饭卡副卡拿去，别再偷摸往别人餐盘里吐唾沫。”
换票师捏着那张印着警长头像的饭卡，第一次知道“安稳”是什么滋味——不用半夜被冻醒抢破毯子，不用看见穿黑西装的人就往垃圾桶里钻。
但她骨子里的“小动作”天赋，像野草似的疯长。
劳改的第三个月，她蹲在工程部仓库整理零件，看见堆在角落的92式寻呼机——这是飞船通用的通讯设备，信号加密级别号称“能防星际海盗”。换票师只用了半根回形针，就把寻呼机的信号接收器拆了下来，再焊上根细铜丝，当天下午就截到了医生和警长商量“今晚炖肉多放两勺酱”的消息。
没过几天，警长带着新配的第三代手枪来工程部调试，换票师凑过去看了两眼，趁人不注意用指甲在扳机弹簧上划了道细痕。晚上警长练靶时，第一枪“咔哒”哑火，第二枪正常开火，第三枪又卡壳——警长盯着手枪愣了半分钟，扭头看见蹲在墙角啃苹果的换票师，嘴角抽了抽：“是你干的？”
换票师嚼着苹果点头：“第三枪卡壳是因为弹簧错位，第五枪能正常打，不信你试试。”
警长真的开了第五枪，子弹精准嵌进靶心。
第二天，换票师就被工程师拎进了她的工作岗位上，工位上摆着一整箱待检测的通讯设备。工程师拍着她的肩膀笑：“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质检宝贝’——谁的设备有问题，你鼓捣两下就知道哪儿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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