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五、

操练场上的尘土飞扬，训练刚结束，鄂顺就拿这个水囊凑到了殷娈面前，眼神还紧紧粘在她发髻上的玉簪子，刻着“顺”字的那支

鄂顺阿娈，这是我刚温的水，天气干燥，你拿着润润喉

鄂顺把水囊塞到了殷娈手中，脸红扑扑的像颗苹果

鄂顺你带这支簪子，真好看～

殷娈手轻抚上簪子，雕刻的纹路在她指尖散开，弯着眼睛笑道

殷娈阿顺的手真巧，这簪子比以往父亲送的都衬我

话音刚落，一道粗旷的声音就砸了过来

崇应彪南方懦夫，这质子营什么时候改成你卖俏的地方了！

崇应彪拎着腰刀向着二人走来，额角还沾着汗珠，眼神扫过殷娈头顶的玉簪子，那声音酸的像泡在醋里的话梅

崇应彪什么破烂玩意都配往公主头上插？

殷娈睨了崇应彪一眼，将水囊放在身侧，同时拿出绢帕图鄂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动作结束才正儿八经看向崇应彪

殷娈阿顺总比某些人昨晚吃酱肉时，把自己塞的像只仓鼠来的体面

紧接着又朝崇应彪扔了个油纸包，里面糕点的香气瞬间闯入崇应彪的鼻腔

殷娈今早去灶营看看你是否将食盒送回时顺手拿的，别把自己饿了，免得回头父王说我苛待质子，又要训我

崇应彪怀抱油纸包的胳膊僵住，继续嘴硬

崇应彪谁稀罕你的几块破糕

可油纸包却被他死死抱在怀里，没舍得扔

鄂顺看着崇应彪面对殷娈的臭脾气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挡在殷娈身前

鄂顺崇应彪，你对公主放尊重些

崇应彪尊重？

崇应彪嗤笑出声，眼神在鄂顺身上来回扫

崇应彪你是公主的谁？也配和我谈尊重！

殷娈轻轻扯了扯鄂顺的衣角，把他拉回自己身边，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但说的话还是包裹着只针对崇应彪的刺

殷娈阿顺别气，他这人就是嘴臭，毕竟昨夜他帐里连口热乎茶都没有，被冻的气性大也正常

崇应彪被戳到痛处，脸瞬间涨的发红，手不自觉紧了紧

崇应彪鄂顺，敢不敢和我比射箭，我要是赢了，你就把她头上那破簪子摘下来

鄂顺刚要开口应下，殷娈就率先开口，手指还点了点鄂顺腰侧的箭囊

殷娈阿顺的箭法可是质子营里最好的，别输给他，丢了脸面，父王知道还要罚你

这句话像是火星子，落在崇应彪的心上，他拿着油纸包的手都气得发抖，眼神却还不自觉的飘向殷娈，她整仰着头与鄂顺说笑，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点缩短

崇应彪掏出弓箭，瞄准靶子，可却因为手抖箭钉在了草地上

听见声音，殷娈与鄂顺停止嬉笑

殷娈崇千夫长昨晚没睡好？这箭射的也太偏了些

崇应彪耳尖发红，整个人都觉得臊得慌，把弓往地上一扔

崇应彪关你屁事

这是校场入口，几个身着身着宫服的人走了进来，殷娈收了笑容，理了理发间的玉簪子

殷娈父王要来了，我该去帐中回话了

闻言鄂顺心急的握住殷娈的手腕，语气里都是关切

鄂顺二，二殿下不会为难你吧

殷娈安抚的拍了拍鄂顺的手，示意他放心

殷娈等下操练完，我去你帐中取我昨日落下的帕子

随后起身捡起了地上的弓，递给了杵在一旁像个木桩子般的崇应彪

殷娈把弓拿好，还有这包糕点，浪费粮食的话，父王要是罚你跪在这艳阳天里，我可不会去照顾你

女儿家的香气飘散，殷娈的身影被帐帘遮住，鄂顺紧盯着那个油纸包，心里忍不住泛起醋意，而崇应彪则是拆开油纸包，咬了口里边的糕点，香甜的味道包裹牙床，心里别扭的硬刺被泡软，又痒又烦，偏偏还舍不得拔掉

入了帐内，龙涎香混杂着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殷寿卸了半边盔甲，斜倚在塌上，肩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手指漫不经心的磨着青铜酒器，眼底的笑像是裹了冰的蜜

殷寿娈儿来了

殷寿眼神扫过殷娈发间的玉簪子，语气带着亲昵

殷寿质子营的这帮臭小子们，没欺负你吧

殷娈屈身行礼，垂着眼盖过眼里散发的寒意

殷娈有劳父王挂心，质子们都很安分

殷寿安分？

殷寿闻言轻呵出声，酒器往案上一磕，声响不轻不重

殷寿姑且不提昨日夜晚你先后去了鄂顺和崇应彪的帐中，今日这俩人又都凑到你的眼前，那俩小子一个是脾气暴躁的南伯侯的种，一个是疯狗一样见人就咬的刺头，让人见了，不会说本殿教女无方

这话半分不出错，扎的人疼，殷娈卷了卷手指，语气放的更低

殷娈崇千夫长昨晚没用饭，怕他饿晕误了操练，鄂顺箭法好，我讨教了两招，都是为了盯着他们，没别的心思

殷寿的目光在殷娈身上绕了有绕，最终没再提起此事，而是将话语放到了肩膀的伤口上

殷寿罢了，你向来懂事

殷寿扯了扯渗血的绷带，眉峰微蹙

殷寿几日前出征的旧伤一直不见好，夜里疼的为父睡不着，阿娈用那能力给为父看看吧

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命令，殷娈应声上前，掌中泛起赢弱的白光附上了殷寿的伤口，随之而来的是自己肩上的疼痛

殷寿的肌肉几乎微不可查的崩紧，目光落在殷娈的肩膀

殷寿你的反噬，可是又加重了？

殷娈不碍事

殷娈声音轻的像纱，随着掌心白光渐浓，殷寿的渗血慢慢凝住，绷带下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而她自己左肩对应的位置，泛起了锐痛，刀痕顺着肌理显出来，像被划开的新伤，血渗透了衣裳

殷娈指尖微颤，又很快稳住，殷寿察觉到了，手轻抚上衣衫的血迹

殷寿又添了伤，为父将你养这么大，这点牺牲，总不算亏吧？

殷娈垂眼却没有避开，声音发涩

殷娈为父王分忧，是娈儿的本分

殷寿本分？

殷寿笑出声，往后靠回软垫，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殷寿那你记着，苏全孝的父亲最近不安分，你盯着他，有异动立刻告诉父王

殷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殷寿对了，你发间的玉簪子是鄂顺那小子送的吧，质子的东西别带出去让人笑话，摘了吧

殷娈抬手摘下了玉簪子，紧紧握在手里，肩上的疼痛顺着骨头缝往心口钻，脸上却没有半分异样

殷娈是，父王

殷娈屈身退出时，帐帘遮住了殷寿满是算计的双眼，刚出帐，殷娈就扶着树干弯下了腰，手指按在了肩上的刀伤，那道伤口疼的钻心，想有千根针往肌肤里扎

风卷着操练场的尘土吹过来，殷娈仰头看着天幕，眼底的冷意裹着点猩红：殷寿，你今日渡我的伤，明日我会连你的命，一起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