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场的惊变,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我与张真源之间所有伪装的隔阂与冰冷的算计。他为我挡箭重伤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围场,震动了朝野。皇帝亲自前来探视,赏下无数珍贵药材,神色间却带着深沉的审视。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原本针对我的恶意与试探,在张真源这舍身一挡之下,变得微妙而忌惮起来。
然而,这一切外界的纷扰,此刻都离我很远。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医帐内浓重的药味,烛火摇曳的光影,以及榻上那个脸色苍白、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男人。
马嘉祺竭尽全力,箭毒已清,伤口也处理妥当,但失血过多和伤及筋骨,让张真源陷入了持续的高热与昏睡。我屏退了所有仆从,只留下马嘉祺定时查看,其余时间,我固执地守在他的榻前。
我用浸湿的帕子,一遍遍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沁出冷汗的脖颈。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极其不安稳,时而紧抿苍白的唇,时而发出压抑的闷哼,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褥,骨节泛白。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连忙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温水喂到他唇边。他闭着眼,却本能地吞咽着,喉结滚动,脆弱得令人心碎。
喂完水,我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无意识伸出的手猛地抓住手腕!力道依旧很大,带着病人虚弱的执拗。
“别走……”他含糊地呓语,声音沙哑破碎,“晚晚……别怕……”
晚晚……他唤的是我,还是……听竹轩里那位“亡妻林氏”?
我的心猛地一缩,酸涩与疼痛交织。但看着他重伤脆弱的样子,所有疑虑都被压了下去。我反手轻轻握住他滚烫的手,低声道:“我不走,我在这里。”
他似乎听到了,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但握着我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夜深了,马嘉祺再次诊脉后,低声道:“高热开始退了,最危险的关头算是过了。但王爷心神耗损极大,需绝对静养。王妃……您也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我摇了摇头,目光未曾从张真源脸上移开:“我守着。”
马嘉祺看了我一眼,那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终是没再劝,只留下一些安神的药物便退下了。
帐内重归寂静。我趴在榻边,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意识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听竹轩,看到了那块冰冷的牌位,听到了张真源狂怒的嘶吼……
“不是她……不是……”榻上的人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像是陷入了极可怕的梦魇,“放开她!冲我来!”
我猛地惊醒,只见张真源双眼紧闭,却满脸痛苦,左手因伤口不能动,右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在抵挡什么。
“王爷!王爷醒醒!”我急忙握住他挥舞的手,轻声呼唤。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最初几秒是涣散而惊惧的,仿佛还沉在噩梦深处。直到他的目光聚焦,看清了我的脸,那惊惧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复杂情愫。
“是你……”他声音嘶哑得厉害,目光紧紧锁住我,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
“是我。”我用力点头,泪水不知何时又滑落下来,“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水?”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流泪的脸,被握住的手微微用力,将我拉得更近。他的气息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哭什么……”他重复着昏迷前的话,指尖艰难地抬起,拂去我脸上的泪珠,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本王说了……死不了。”
“为什么要替我挡箭?”我终于问出了这个压在心底、几乎让我窒息的问题,声音哽咽,“我值得你……”
“值不值得,本王说了算。”他打断我,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却异常坚定,“你既是本王的王妃,这条命,就是本王的。除了本王,谁也不能动。”
还是因为“王妃”这个身份吗?我的心沉了沉。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握着我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因为用力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眼神却更加执拗。
“不是因为王妃……”他喘息着,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是因为……你是林晚。”
你是林晚。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惊涛骇浪,瞬间将我淹没。不是因为身份,不是因为责任,仅仅因为……我是我?
他看着我震惊失措的样子,苍白的脸上竟勾起一抹极淡、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释然的弧度。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完全无法预料的举动——
他用力将我拉向他,不顾肩头的伤口可能崩裂,仰起头,用他干裂却滚烫的唇,重重地、带着血腥气和药味的、不容拒绝地,吻上了我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宫宴桌下的无声紧握,不同于狩猎场上的舍身相护,它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确认,充满了压抑许久终于冲破枷锁的炽烈情感,也充满了……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与眷恋。
我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唇很烫,很软,带着伤者的虚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他细细地、辗转地吮吻着我的唇瓣,仿佛在品尝失而复得的珍宝。
直到他因牵动伤口再次痛哼,我才猛地回过神,惊慌地想要退开:“你的伤……”
他却用未受伤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不让我逃离,将这个吻加深。唇齿交缠间,我尝到了他口中的药味、血腥味,以及一种独属于他的、清冽又滚烫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灼热而紊乱,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满足。
“记住这个味道……”他在我耳边低语,气息不稳,“本王的血,本王的命,都与你系在一起了。林晚,这辈子,你休想再逃。”
【目标人物(张真源)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60!厌恶度:0!】
【警告:目标人物情感彻底爆发,占有欲与执念达到峰值!关系进入全新阶段!】
【特殊状态:灵魂烙印在亲密接触下产生强烈共鸣与融合迹象。】
我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不容置疑占有的脸庞,心跳如擂鼓,唇上还残留着他滚烫的触感和血腥气,灵魂深处那道烙印仿佛被点燃,传来阵阵滚烫的悸动。
逃?从他说出“因为你是林晚”开始,从他以命相护、在重伤中给我这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开始,我早已……无处可逃。
也不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