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谢谢”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地下掩体里原本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
马嘉祺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眼角残留的水汽让那双紫粉色眼眸显得格外潋滟动人。他不再躲避丁程鑫的视线,甚至大胆地、带着点新奇地回望着,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丁程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目光,干咳一声:
丁程鑫“你的伤……还需要再处理一下。”
他从空间里找出一些相对干净的布条(原本打算用作绷带),准备给马嘉祺包扎。
马嘉祺“嗯。”
马嘉祺很乖地应了一声,主动转过身,将受伤的后背朝向丁程鑫。那条之前因为情绪激动而紧紧蜷缩的粉色尾巴,此刻也放松了下来,软软地垂落在身侧,尾尖还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显露出主人心情的平复与一丝……隐秘的愉悦。
丁程鑫的动作很小心,尽量避免触碰到伤口。他的指尖偶尔会擦过马嘉祺背脊完好的皮肤,那触感微凉而细腻。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马嘉祺的身体都会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但他没有躲闪,只是耳根悄悄地又红了一些。
包扎的过程沉默而缓慢,却并不尴尬。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安宁的氛围。
处理好伤口,丁程鑫也靠着墙壁坐下,拿出干粮默默地吃着,恢复体力。马嘉祺就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地啃着压缩饼干,那双紫粉色的眼睛却像是黏在了丁程鑫身上,时不时偷偷瞟一眼,然后又快速移开,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看过来。
丁程鑫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转头,对上他那双好奇宝宝似的眼睛:
丁程鑫“看什么?”
马嘉祺被抓包也不慌,反而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
马嘉祺“看你啊。”
语气里带着一种发现了新玩具般的雀跃
马嘉祺“你说我干净……那你呢?丁程鑫,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也太过深入。丁程鑫握着干粮的手紧了紧,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寒的痛楚和深刻的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被至亲背叛、从地狱爬回来、满心只剩复仇的怪物罢了。
丁程鑫“……一个复仇者。”
他声音低沉,带着化不开的冷意。
马嘉祺“复仇?”
马嘉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以及丁程鑫身上骤然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悲伤与戾气。他紫粉色的眼眸暗了暗,心中那份好奇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感取代。他没有追问复仇的对象是谁,因为那显然是一段血淋淋的过往。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去碰丁程鑫,而是轻轻地、试探性地,用指尖碰了碰丁程鑫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丁程鑫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甩开。
马嘉祺的指尖很凉,触碰却很轻柔,像是一片雪花落在皮肤上。他抬起头,看着丁程鑫紧绷的侧脸,声音放得很轻很软:
马嘉祺“那……复仇之后呢?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复仇之后?
丁程鑫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重生以来,他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行动都围绕着“复仇”二字。林修宇和苏婉清的死,就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至于之后……他没想过自己还有“之后”。或许大仇得报之日,就是他这具行尸走肉彻底崩溃消散之时。
他的沉默,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与空洞,让马嘉祺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这个人类,把自己逼得太狠了,狠到似乎从未给自己留过任何退路,任何……关于“未来”的想象。
马嘉祺收回了手,心里有些闷闷的。他不想看到丁程鑫这副样子,这副仿佛燃烧完所有生命力就准备化为灰烬的样子。
他忽然站起身,在丁程鑫疑惑的目光中,走到掩体另一头,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金属零件和破烂的帆布。他东翻翻,西找找,动作有些孩子气。
丁程鑫“你做什么?”
丁程鑫问。
马嘉祺“找点东西。”
马嘉祺头也不回,语气却恢复了平时的轻快,仿佛刚才那沉重的话题从未发生。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几根相对完好的细金属管和一块稍微干净些的灰色帆布走了回来,在丁程鑫身边重新坐下。
然后在丁程鑫不解的注视下,他开始……摆弄那些金属管。他手指灵活,将金属管弯折、连接,很快就搭出了一个简易的三角支架。接着,他把那块帆布抖开,比划了一下,开始试图将它固定在支架上。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弄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把自己搞得有些手忙脚乱,那条粉色尾巴也跟着焦躁地甩来甩去。
丁程鑫看着他那副认真又狼狈的样子,心中的阴霾似乎被这有些滑稽的场景驱散了一些。他忍不住开口:
丁程鑫“……你在搭帐篷?”
马嘉祺“嗯!”
马嘉祺“虽然这里暂时安全,但地上太凉太硬了,休息不好不利于恢复。搭个小帐篷,会舒服一点。”
马嘉祺用力点头,终于把帆布的一角固定好,抬头冲丁程鑫笑了笑,紫粉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马嘉祺“……你也需要休息。”
他顿了顿,小声补充道
丁程鑫看着他被灰尘弄脏了一点的手指和鼻尖,看着他因为努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那片坚冰,仿佛被一股温热的暖流彻底融化了一角。一种酸涩而柔软的情绪,悄然蔓延。
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到马嘉祺身边,接过他手里怎么也固定不好的另一角帆布和金属扣,三两下就利落地弄好了。
马嘉祺“哇!”
马嘉祺发出小小的惊叹,崇拜地看着丁程鑫
马嘉祺“你好厉害!”
丁程鑫没说话,只是耳根有些发烫。这种简单的野外生存技能,对于前世在末世挣扎十年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个简陋却结实的小帐篷很快在掩体角落搭好了。虽然空间狭小,但至少能隔绝一些地上的潮气和寒意。
马嘉祺率先钻了进去,在里面拍了拍地面,然后探出头,眼睛弯弯地看着丁程鑫:
马嘉祺“进来呀,很暖和的!”
丁程鑫看着那个小小的、由破帆布和金属管组成的“窝”,又看看马嘉祺期待的眼神,迟疑了一下,还是弯腰钻了进去。
帐篷内的空间果然很狭小,两人几乎要肩挨着肩才能坐下。马嘉祺身上那股清冷的异香,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变得更加清晰,混合着帆布和尘土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马嘉祺似乎很满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舒服些,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天的疲惫和受伤后的虚弱感涌了上来,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丁程鑫也感到一阵倦意,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背靠着冰冷的帆布,闭目调息。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马嘉祺似乎睡着了。
就在丁程鑫也即将沉入浅眠时,他忽然感觉到左手手腕一紧,被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缠住了。
他猛地睁开眼。
昏暗中,只见马嘉祺侧身蜷缩着,呼吸平稳,显然睡得正沉。而他那条淡粉色的、顶端带着心形尖尖的尾巴,不知何时,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悄悄地、松松地缠绕上了丁程鑫的手腕。
那尾巴缠绕的力道很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依偎和寻求安全感的本能,尾尖还若有若无地蹭了蹭他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丁程鑫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冲向了被缠绕的手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尾巴温热的体温、柔软光滑的触感,以及那细微的、规律的脉动。
他想把手抽回来。
但看着马嘉祺沉睡中毫无防备、甚至因为温暖而微微泛着粉红的脸颊,感受着手腕上那依赖般的缠绕,他抬起的手,最终又缓缓放下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柔软的情绪,包裹了他那颗冷硬的心。
他没有再动,只是任由那条尾巴缠绕着自己的手腕,闭上眼睛,重新开始调息。
帐篷外是危机四伏的废墟和可能尚未散去的魔潮,帐篷内却是一片难得的、由简陋材料搭建起来的安宁角落。
丁程鑫感受着手腕上那温暖的、带着依赖的触碰,心中那片只为复仇而存在的荒原上,似乎有一株小小的、脆弱的绿芽,正在这不合时宜的温暖中,悄然破土而出。
而沉睡中的马嘉祺,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弯起,仿佛在做什么美梦,那条缠绕着丁程鑫手腕的尾巴,也似乎更放松地贴紧了一些。
无意识的依赖,与默许的纵容,在这狭小帐篷的昏暗中,无声地交织。
——魅魔领主轻点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