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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紫宸春深

我当皇上那五年

大靖王朝,天启三年,春和景明。

紫宸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折射出璀璨的光泽,檐角的鎏金瑞兽静静伫立,俯瞰着这座恢弘壮丽的皇城。陆宴江身着明黄色龙袍,正端坐于御案之后,指尖拂过摊开的奏折,眉宇间带着几分少年天子特有的英气与沉稳。

他年方二十,登基已逾三载。先帝骤崩,留下传位遗诏,将万里江山交到了这位年仅十七岁的皇子手中。彼时朝野动荡,诸王觊觎,正是长兄陆昭深以雷霆手段肃清内乱,稳固朝局,才助他顺利坐上这龙椅。

陆昭深是先帝长子,文武双全,声望卓著,若论资历与能力,本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先帝感念陆宴江生母宸妃的情谊,又偏爱幼子机敏聪慧,最终打破嫡长继承的惯例,将皇位传给了他。对此,陆昭深自始至终毫无怨怼,反倒尽心尽力辅佐,对外震慑诸侯,对内整饬吏治,成了陆宴江最坚实的依靠,也是满朝文武公认的“定国安邦柱石”。

“陛下,辰时已到,该移驾长春宫了。”内侍总管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专注批阅奏折的帝王。

陆宴江头也未抬,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长春宫是皇后沈氏的居所,按照祖制,每月逢三、六、九,帝王需留宿中宫。沈皇后出身名门,温婉贤淑,虽无惊世容颜,却也端庄得体,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三年来,陆宴江恪守帝王本分,雨露均沾,后宫之中虽未出现专宠之事,却也妃嫔充盈,子嗣有望——淑妃苏氏诞下了皇长子,贤妃李氏怀了龙裔,就连新晋的容嫔,也因一曲惊鸿舞深得圣心。

三千佳丽环绕,本是帝王标配,陆宴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他是大靖的天子,肩负着延续皇室血脉、稳固江山社稷的重任,后宫的安稳与子嗣的兴旺,亦是朝政的一部分。他待妃嫔们温和有礼,却也始终保持着帝王的疏离,从未有过真正的沉溺与偏爱。在他心中,江山社稷永远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君臣伦理,再其次,才是儿女情长。

移驾长春宫的路上,陆宴江透过轿辇的窗棂,看到了宫墙边初绽的牡丹,雍容华贵,一如这深宫之中的女子。他微微失神,想起昨日长兄陆昭深入宫议事,言谈间提及北疆战事,眉宇间难掩疲惫。这些年,长兄为了他,为了这大靖江山,着实付出了太多。

“李德全,”陆宴江开口,“今日晚些时候,去将皇兄请来,朕在御花园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李德全连忙应下:“奴才遵旨。”

傍晚时分,御花园内灯火通明,琼楼玉宇间悬挂着五彩宫灯,映得满园春色愈发旖旎。陆宴江身着常服,静候在湖心亭中。不多时,一道挺拔的身影便踏着暮色而来。

陆昭深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朗,气质沉稳,比陆宴江年长五岁,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与锐利。他步履从容地走上亭子,拱手行礼:“臣弟参见陛下。”

“皇兄不必多礼,坐。”陆宴江笑着抬手,示意他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今日无君臣之分,只论兄弟情谊,皇兄不必拘束。”

陆昭深依言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陆宴江:“陛下有心了。北疆战事初定,臣本应早日入宫向陛下复命,只是事务繁杂,耽搁了些时日。”

“皇兄辛苦。”陆宴江端起酒杯,“这杯酒,朕敬皇兄,感谢皇兄为大靖鞠躬尽瘁,为朕分忧解难。”

陆昭深亦端起酒杯,与他遥遥一碰,一饮而尽:“为陛下,为大靖,臣万死不辞。”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品酒闲谈,从朝堂政务聊到儿时趣事,气氛愈发融洽。陆宴江自幼便依赖这位长兄,无论是读书习字,还是骑马射箭,长兄总是对他悉心教导,呵护备至。登基之后,更是倚重有加,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在他心中,陆昭深是兄长,是良臣,是这世间最值得信任的人。

夜色渐深,酒过三巡,陆宴江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热。他酒量向来不错,今日不过饮了数杯,竟会醉得如此厉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撑着起身:“皇兄,朕……朕有些乏了,先行回宫歇息。”

陆昭深见状,连忙起身扶住他,手掌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陆宴江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力道传来,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陛下醉了,臣送陛下回宫吧。”

陆宴江昏昏沉沉,无力推辞,任由陆昭深搀扶着,一步步走出湖心亭,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沿途的宫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耳边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长兄沉稳的脚步声,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养心殿的,也不知道长兄是何时离开的。只记得自己被安置在龙床之上,身上的外衣被轻轻褪去,随即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水域,四周一片朦胧,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环绕,带着熟悉的气息,却又透着几分陌生的灼热。他想挣脱,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那股力量带着他沉浮,耳边似乎还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缱绻与占有。

那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心悸。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陆宴江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明黄色帐幔,绣着繁复的龙纹,是养心殿龙床的样式。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在挪动身体的瞬间,感到了一阵异样的酸痛,尤其是腰间和腿根处,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般,酸软无力。更让他心惊的是,身上的里衣凌乱不堪,领口大开,露出的肌肤上,竟隐约可见几处淡淡的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

陆宴江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昨夜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混乱而模糊。他只记得与长兄在御花园饮酒,喝得有些多,然后被长兄搀扶着回宫,之后便陷入了沉睡。

难道是自己醉酒后不安分,不小心磕碰所致?

他强忍着不适,缓缓坐起身,目光扫过床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床尾处,随意搭着一件玄色的锦袍——那并非他的衣物,而是长兄陆昭深昨日所穿的那件!

陆宴江的心脏骤然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长兄……昨夜没有离开?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地缠绕住他的思绪,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件玄色锦袍,布料的触感真实而冰冷,提醒着他这并非幻觉。

昨夜的梦境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那双有力的手臂,那熟悉又陌生的灼热气息,那低沉的喘息声,还有那种被牢牢掌控、无法挣脱的感觉……

不,不可能!

陆宴江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荒谬而可怕的想法。长兄是何等正直磊落之人,是他最敬重、最信任的兄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悖逆人伦、罔顾礼法之事?一定是自己醉酒后做了噩梦,又不小心磕碰了身体,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可是,那件玄色锦袍,还有身上的酸痛与红痕,又该如何解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落地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床柱。李德全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见他脸色苍白,神色恍惚,不由得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可是昨夜饮酒过量,身体不适?”

陆宴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事。李德全,昨日……皇兄何时离开养心殿的?”

李德全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片刻,才躬身答道:“回陛下,昨夜是王爷送您回来的,奴才见王爷一直守在殿内,后来奴才奉命去取醒酒汤,回来时便没看到王爷了,想来是那时悄悄离开的吧。”

“一直守在殿内?”陆宴江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他在殿内待了多久?”

“约莫有一个时辰吧。”李德全据实回答,见陛下脸色愈发难看,不由得更加担忧,“陛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陆宴江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先下去,朕要更衣。”

“奴才遵旨。”李德全虽满心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陆宴江一人,他背靠着冰冷的床柱,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一个时辰……长兄在他醉酒昏迷时,在他的寝殿内待了一个时辰……

那些模糊的梦境,那些真实的触感,那件遗落的锦袍,身上的痕迹……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不,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长兄绝不会这样对他!

陆宴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铜镜前。他解开衣襟,低头看去,只见胸口、腰间,甚至是大腿内侧,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红痕,有些地方还带着明显的齿痕,触目惊心。

这些痕迹,绝不是磕碰所能造成的。

一股巨大的恐慌与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是大靖的天子,是九五之尊,是根正苗红的皇室血脉,向来恪守礼法,尊崇伦常。可如今,却可能被自己的亲兄长……

他猛地一拳砸在铜镜上,镜面瞬间裂开一道蛛网状的纹路,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陛下,安王殿下求见。”

安王,便是陆昭深的封号。

听到这个名字,陆宴江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该如何面对长兄?是当面质问,还是装作一无所知?

如果质问,万一事情是真的,那便是皇室最大的丑闻,是动摇国本的惊天逆伦之事。届时,他该如何处置长兄?杀了他?流放他?可长兄是大靖的功臣,是朝野上下敬仰的王爷,一旦处置,必会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导致内乱。

如果装作一无所知,那这屈辱的秘密,便会如同毒蛇般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让他永远活在阴影之中。

陆宴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痛苦之中。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宣。”

片刻之后,陆昭深缓步走入殿内。他依旧是昨日那身玄色锦袍,只是换了一条玉带,面容依旧俊朗沉稳,眼神温和,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臣弟参见陛下。”他拱手行礼,姿态恭敬,一如往常。

陆宴江坐在龙椅上,目光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可陆昭深的神情平静无波,眼神坦荡,看不出任何异样。

“皇兄免礼。”陆宴江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知皇兄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陆昭深直起身,从容说道:“回陛下,北疆传来急报,匈奴余部蠢蠢欲动,臣请陛下允许臣再次领兵出征,平定叛乱。”

陆宴江心中一动。领兵出征?难道长兄是想借此离开京城,避开他?

他看着陆昭深,心中五味杂陈。愤怒、屈辱、困惑、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他想质问,却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北疆刚定,皇兄辛劳已久,不如先在京中歇息一段时日,再做打算。”陆宴江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昭深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深了几分,随即躬身道:“陛下体恤,臣感激不尽。只是匈奴一日不除,北疆一日不得安宁,臣身为大靖王爷,理应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

他的语气诚恳,大义凛然,让陆宴江几乎要怀疑昨夜的一切真的是一场噩梦。

“此事容后再议吧。”陆宴江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有些疲惫,“朕今日有些不适,想独自歇息片刻,皇兄先回去吧。”

陆昭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点了点头:“臣遵旨。陛下保重龙体,若有任何不适,随时传召臣。”

说罢,他再次躬身行礼,转身缓缓走出了殿内。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陆宴江再也支撑不住,猛地瘫倒在龙椅上。他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感席卷而来。

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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