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渐散，天光微露，四人终于来到穆灵儿梦中的静室——石扉斑驳，苔痕暗生。
穆灵儿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穆灵儿“就是…………这里？”
她下意识抓住了谢允的衣袖，
谢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
谢允“灵儿，别怕，有我在。”
谢允“从哪里开始，便哪里结束。”
穆灵儿点头，强压恐惧，指尖灵力微动，四方神器自囊中飞出：四器化青、赤、白、黑四光，嵌入天地玄空镜凹槽。
“嗡——”
镜面骤泛金光，一股无形吸力汹涌而出，携天地灵气牵引，瞬间将穆灵儿卷入镜中。
谢允“灵儿！”
谢允心中一紧，伸手欲抓，指尖却只捞到一片虚空，萧仞与温洛云也立刻上前，却被玄空镜暴涨的光芒阻隔在外。
穆灵儿坠入镜中，四周的光影扭曲成漩涡，将她裹挟着下沉。记忆碎片决堤般涌入脑海。
————————
东海琉璃殿凉意浸骨。萧仞缩在珊瑚堆里，殿外脚步声渐近，他未抬头，耳朵却已绷紧——这是他来到龙姑——萧敖黛殿宇第十日，自母亲离世后，父王便将他托付给了这位战功赫赫的龙姑。
萧玉“阿仞？”
门口少女着月白绫罗裙，绣银鳞纹，双环髻簪珍珠钗，肌肤莹白，眉眼弯弯，正是萧敖黛之女萧玉。
萧仞“不许你叫我阿仞。”
萧仞低吼，装出凶狠，
萧仞“你走，我不认识你。”
他还未从母亲离世缓过来。
萧玉也不恼，取出海珠放地上：
萧玉“这海珠能暖身，琉璃殿不比龙宫，凉一些。”
萧仞踢开海珠：
萧仞“我不要！我要我娘，回自己殿宇！”
萧玉捡起海珠放他脚边，蹲身平视：
萧玉“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并不习惯。只是眼下，龙舅也实在是分身乏术，无力顾及你。”
萧玉“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我也思念娘亲。她总是奔赴战场，一年到头，我能见到她的次数寥寥无几。”
萧仞抿唇，偷打量她。
萧玉我幼年时，阿娘常念叨着要带我去沙滩捡贝壳。可如今，我都已长大成人，她却始终都未曾带我去过。
萧玉阿仞，不如我带你去吧！
他别过脸拒绝。
萧玉不勉强，留下海珠：
萧玉“我在殿外，有事叫我。”
殿内，萧仞犹豫后捡起海珠，入手温热，驱散寒意，缩回珊瑚堆，尾鳍不再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萧玉每天都会来偏殿看萧仞。
每日换着花样带小玩意儿——彩贝、海草蜜、发光水母。她常坐殿外石阶，轻哼龙族歌谣，讲东海趣闻。
萧仞不理她，耳朵却不自觉捕捉着殿外她的歌声与话语。
这天，萧玉带了只巨螺——云音螺，放殿门轻敲，螺声浑厚悠扬，如远方浪涛。
萧玉“阿仞，你听，”
萧玉“传闻，只要对着云音螺倾诉心声，便能将心愿传递至水帝耳中。”
萧仞趴在珊瑚堆上，偷偷掀起眼皮。那海螺光芒耀眼。
他忍不住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殿门口。
萧玉看出了他的好奇，笑着将海螺递到他面前：
萧玉“要不要试试？”
萧仞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云音螺。入手沉甸甸的，他将海螺放在耳边，果然听到了清晰的海浪声。
萧玉“我娘说，对着水帝许愿，很灵的。”
萧玉“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可以通过它传送给水帝。”
萧仞没出息，你都多大了！还信这个！
萧玉阿仞，人不大，说话怎么如此老气横秋的。谁规定的，长大了就不能有童真了？不能许愿了？
萧玉“这只云音螺是我特意为你寻觅而来的，你尽管放在身旁便是。它不仅能传送声音，更会自动汇聚万年内水域中的所有声响。”
萧玉说不定，里面会有你龙母的声音哦！
萧仞抱着海螺，抬头看向萧玉。他心里那层厚厚的冰壳，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萧仞“我……”
他犹豫了很久，才憋出几个字，
萧仞“谢谢你。”
萧玉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萧玉“阿仞，不用谢，”
她笑得更开心了，
萧玉“我们是你的阿姐，我们一家人。”
那天午后，萧玉带着萧仞去了海边。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贝壳，五颜六色，形态各异。
萧玉“你看这个，”
萧玉捡起一枚扇形的贝壳，贝壳上布满了紫色的花纹，
萧玉“这个叫紫霞贝，很罕见的。可以做成配饰的”
萧仞接过贝壳，
萧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萧玉“还有这个，”
萧玉又捡起一枚小小的贝壳，
萧玉“这枚贝壳唤作牵丝螺，轻轻晃动时，它便会奏响宛如天籁的悦耳歌声。”
萧仞好奇地晃动，果然发出悦耳的歌声。
萧仞“阿姐，它真的会唱歌！，
他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萧玉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呢喃道：
萧玉终于叫我阿姐了。
萧仞“阿姐，”
萧仞突然开口，声音小小的，
萧仞你说，龙陨灭后，会去哪里？
她沉默片刻，伸手抚过他的发顶
萧玉“龙族自古有‘归墟’之说，寿终时，会顺着洋流游向极东的深海裂隙，那里能洗去鳞甲上的岁月痕迹。”
萧仞“那……会变成什么？”
萧玉“会化作洋流里的光，”
萧玉“你看那些贴着潮汐流动的荧光，说不定就是哪位先祖在看着我们呢。他们不会真的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守着这片海。”
萧仞“那你说，我娘现在会不会也在看这样的晚霞？”
萧玉停下脚步，转过身，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
萧玉“肯定会的！而且，不止会看晚霞。”
她肯定地说，
萧玉“龙母还会一直在东海守着你，只是……她一定不想看着阿仞消沉下去，希望他能开心快乐地长大。”
萧仞低下头，眼眶又红了。他用力点了点头，将脸埋在萧玉的怀里。萧玉轻轻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哼着歌谣。
那一刻，萧仞觉得，有这个阿姐在身边，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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