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初遇

转学那天的蝉鸣像被拉满的弦，聒噪得让人发慌。杨博文一手拎着自己的书包，一手牢牢牵着张函瑞的手腕，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微微用力，把身后那个眼眶发红的小个子护在半步之后。

杨博文“到了。”

杨博文停在初二（1）班门口，转头看张函瑞，

杨博文“班主任说里面有两个男生跟我们差不多大，叫左奇函和张桂源，应该挺好相处的。”

张函瑞点点头，手指却把校服衣角攥出了褶皱。从幼儿园到小学，他跟杨博文就像两块粘在一起的橡皮，擦掉了无数个一起打闹的黄昏，可踏进这个完全陌生的教室时，还是忍不住紧张。

班主任领着他们进去时，左奇函正趴在桌上跟后桌讲笑话，笑得肩膀一耸一耸，露出的虎牙在阳光下闪着光；张桂源坐在旁边靠窗的位置，手指转着笔，目光平静地扫过来，在杨博文护着张函瑞的动作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班主任“这是新转来的杨博文、张函瑞，你们俩就先坐左奇函和张桂源旁边吧。”

杨博文拉着张函瑞走到空位旁，刚放下书包，就听见左奇函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

左奇函“喂，你们俩是双胞胎吗？走路都粘在一起。”

张桂源在这时忽然把桌角的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给杨博文腾出块地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是他们四个故事的开端，像夏日里突然闯进窗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一下子吹散了陌生感。

杨博文和张函瑞的默契是刻在骨子里的。张函瑞怕黑，晚自习后总攥着杨博文的袖口走夜路；杨博文数学考砸了，张函瑞会把错题本抄成两份，用红笔标上“这里要注意”。左奇函是天生的活跃分子，课间总拽着他们去小卖部，把最后一根冰棒塞给张函瑞，看他小口舔着，笑他“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张桂源话少，却总在细节里藏着温柔——杨博文打球崴了脚，他默默去医务室拿红花油；张函瑞心脏不舒服脸色发白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把窗户关上，挡住穿堂风。

他们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刻过身高线，歪歪扭扭的“杨”“张函”“左”“张桂”紧挨着；在晚自习时用课本挡着看同一本漫画，四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呼吸都混着墨水味；在中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挤在左奇函家的小阳台上，喝着汽水说要当一辈子的“F4”。

那时张函瑞的心脏病只是偶尔发作，他们都以为只要按时吃药、小心照顾，就能像这棵梧桐树一样，慢慢长到很久以后。

高中、大学，他们像被风吹散又聚拢的蒲公英，考去了同一座城市的不同角落，却总在周末凑到一起。左奇函会提前订好火锅店，张桂源负责开车接所有人，杨博文和张函瑞永远带着对方爱吃的零食，你喂我一口薯片，我塞你一块巧克力，像小时候一样自然。

22岁那年春天，张桂源在一次聚餐后叫住了张函瑞。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手紧张得发颤

张桂源：“函瑞，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可能会辛苦……但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吗？”

张函瑞愣了愣，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戒指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远处的杨博文拽着左奇函躲在树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被左奇函捂住嘴按在怀里。

没过多久，左奇函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教室（学校翻新时特意保留了这间）向杨博文求婚。他拿出那支初中时一起买的钢笔，笔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左奇函”和“杨博文”——后一个是他后来偷偷刻上去的。“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左奇函笑得露出虎牙，

左奇函“我抢过你的零食，抢过你的球场，这次能不能让我抢你一辈子？”

杨博文笑着捶他，眼眶却红了：

杨博文“谁要你抢，本来就是你的。”

两场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四人身着礼服站在镜头前时，阳光落在他们脸上，像把所有的好时光都定格在了那一秒。杨博文看着张函瑞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想起小时候，这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如今也有了要牵着手走下去的人；左奇函看着杨博文笑弯的眼睛，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那天抬头时，看见了那个护着同伴走进教室的少年。

可命运的雨总在晴朗时突然落下

张函瑞的心脏病复发，是在24岁那个雪下得最密的冬夜。

那天他们四个刚聚完餐，张桂源开车送张函瑞回家。车刚拐进小区巷子，张函瑞突然捂住胸口，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张纸。

张桂源函瑞？

张桂源立刻踩了刹车，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冷汗。张函瑞嘴唇发乌，抓着他胳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喘息声，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