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吧！倒霉熊都停播了

苏南今年下了一场大雪，像是为了悼念什么。雪格外的大，天也格外的冷，比往几年都要冷。街道白茫茫的一片，天阴沉沉的，如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苏南第一医院里。众人在手术台前面露难色，气氛格外压抑。面对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手术室内的众人都无从下手。秦唐看着心率图，犹豫到底该不该开始手术。

“秦主任，再不动刀就……”

秦唐面色沉重，摇了摇头：“病人心率太低了，贸然动刀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况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很显然，众人都赞同秦唐的说法，局面又再次陷入僵局。动刀有很大概率使患者陷入更危险的局面，不动刀就只能看着患者生命流逝。秦唐闭上了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季扬请来，他技术比较好，换他来主刀。”

众人都愣了一下。想当年，秦唐和季扬那可都是苏医大的风云人物，据说当时两人关系很好，但后来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从那以后，两人像陌生人一样，似乎存在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秦主任，季院今儿没来……”李远洋轻声说道。

秦唐沉默，没再给了李远洋一个白眼。旁边的医生轻声说：“小李啊，你出去找家属签字，顺便去把季院请来。”李远洋闻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倒霉熊一样，便说了句：“不是吧！倒霉熊都停播了。”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推门走了出去。李远洋刚一出去，就有一位满脸泪痕的中年男人扑了上来。

“医生啊，我妹怎么样了，你们一定要尽力抢救啊，我求求你们了。”中年男人卑微的求着李远洋，李远洋心想：我也没这个能力啊，我就一实习的，今天第一次进手术室，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一场手术，真是倒霉熊上身了。李远洋讪讪一笑，刚想说话，就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

“爸，你先起来，别难为人家了。”江榆阳把江林扶到椅子上，蹲下来说到：“姑姑一定能逢凶化吉的，再说了，这里是苏南乃至全国最好的医院，顶尖的医生都在这里，肯定会没事的。”李远洋趁着这两人聊天的功夫，给季扬拨了一个电话。

“由于近日连绵不断的大雪，道路湿滑，在向阳北路发生一起重大车祸，目前伤亡人员都已送往苏南第一医院……”季家两姐弟窝在沙发里，像蜗牛缩在壳里一样，盯着电视机。此时季扬在厨房里忙碌。

“爸，今天出车祸了，你不去医院真行吗？”季屿卿朝厨房里忙碌的人喊了一声

“放心吧，有你秦叔在的，”季扬刚说完，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好运来》。“小卿啊，帮爸拿一下手机。”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季屿卿踢了季屿尘一脚，“季屿尘，把手机拿给老爸。”季屿尘不情愿地从沙发上起来去拿手机。

“哎，谁拨的？”季屿卿头都没抬，随口就朝季屿尘丢了这么一句话。

季屿尘看了眼来电显示，“远洋哥打来的，应该是有事情吧。”季屿尘轻声回了句，就拿着手机走进了厨房。

“爸，远洋哥打的电话。”季屿尘把电话接通，还贴心的打开了免提，随后将手机递给了季杨。季杨手上还洗着菜，看到季屿尘这个动作，没忍住给了他一脚。季屿尘懵了，他今天一共被踹了三脚。第一脚，早上吵到他姐睡觉了，被他姐踹了一脚；第二脚，被他姐使唤的时候，又被踹了一脚；第三脚，就在刚刚，又被他老爸踹了一脚。季屿尘表示：倒霉熊停播了，所以他来了，也是无招了，这就是家庭“第”位。

“小李啊，有什么事吗？”季扬边洗菜边朝电话那边问。“我这边有点忙，有急事的话就快说。”季扬把菜洗完后，又去剁鱼。季屿尘拿着手机跟在季扬身后，像苍耳球一样黏着季杨。

“季院，车祸这场手术，秦主任说换你来主刀，你主刀的话成功率比较大。”李远洋在电话那头说道。季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应了一声。听到季扬应了一声，李远洋把电话掐掉，转身去找家属签字。

“家属来签一下字。”李远洋朝蹲在地上的少年喊了一声。

江榆阳向江林交代了几句，“爸，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担心姑姑了，我先去签字。”交代完便朝李远洋这边走来。

“刚刚我爸那样是太担心了，您别介意，我代他向你道歉。”江榆阳深深地鞠了一躬。李远洋看他这样，忙不迭将他扶起来，他可受不起这一鞠。他知道，面前这个男孩的这一鞠不仅仅代表了歉意，还带着恳求的意思，但他也不是主治医生啊，他也没办法，所以他受不起这一鞠。

季扬这边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下季屿尘，“别和你姐吵架啊，还有那火上煲的鱼，你最喜欢的，自己看好了。”季屿尘当然知道不能和他姐吵架，所以他很郑重的点了好几下头。

“爸，我要和你去。”季屿卿不知何时换好衣服，站在楼梯口。

季屿尘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不是，季屿卿你去了，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家？”季屿尘一连抛出两个问题。

“那不然勒，你也可以一起去啊。”季屿卿此时已经挽着季扬的胳膊，像是嘲讽般又对着季屿尘说了一句：“哦！我忘记了，你打球伤到脚了。”

既然看着这两人无奈的笑了笑。“小卿，你身体不好就……”季扬突然停顿。

季屿尘在听到“身体不好”这四个字时，身体一颤，忙不迭地跳出来，“老姐，你去了我怎么办？你弟弟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季屿尘跑过来，拉着季屿卿的手，“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去了呗～你老弟我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季屿卿嫌弃地拍开季屿尘拉着她衣服的手。“季屿尘，你今天抽哪门子风？”觉着不妥，又补了一句：“给你找个轮椅一起去得了。”

季屿尘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去医院呢，打死我都不去。”说完便回到沙发上，自顾自玩起手机。

在季屿卿的软磨硬泡下，季扬答应带着她一起去，但前提是她只能在办公室里待着。

一到医院，季扬就换好手术服，马不停蹄的往手术室赶，季屿卿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中的手机。此时，外面又飘起了大雪，季屿卿坐久了，起身去厕所，就在季雨晴准备从厕所出来时，有两个护士在外面聊了起来，季屿卿的八卦之魂被点燃，便趴在门边听了起来。

“听说了吗？今天出车祸的那一家子，连秦主任都觉得棘手，怕是救不回来了。”

“那对父子还好，就那个女人严重，还有不是去请季院来了吗？”

“也是，哦，对了，那个男生帅死我了……”声音渐行渐远。

季屿卿从厕所出来，边走边想着刚刚那两个护士说的话，若有所思。“秦叔都觉得棘手，那爸爸行吗？”季屿卿轻声念着，她不是不相信爸爸，她就是有点忧心，但就是不知道在忧心什么。

“啊！”季屿卿在转角被撞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不是吧！倒霉熊都停播了。”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江榆阳焦急地把地上的人扶起来。“抱歉，我有急事，撞到你真的很抱歉。”

季屿卿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都快断了，但是听到这么诚恳的道歉，抬头看了一眼江榆阳。他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季屿卿看她这样，摆摆手表示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