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还是记忆里那个微胖、和气的张姨，她正拿着抹布擦桌子，抬头看到他们五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哎哟！是你们这几个孩子！好久没见啦！快坐快坐！”
“张姨好！” 五个人异口同声，乖巧地问好。
“好好好！哟，若溪也回来啦？真是好久没见你了，越长越水灵了！” 张姨的目光落在裴若溪身上，慈爱地打量着她。
裴若溪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嗯，张姨，我回来了。特别想您家的面。”
“那今天必须给你多加点肉！” 张姨爽朗地笑着，拿出点单本，“老规矩？”
“必须老规矩！” 程修远抢先回答，然后如数家珍般报上，“我要大碗牛腩面，牛腩加倍！面要粗的，多放香菜和辣椒油！”
徐依依笑着接话：“我要清汤牛肉面，细面，多放青菜。” 她口味一向清淡。
宋云舒举手：“我跟修远一样，大碗牛腩面！不过我要细面，微辣就好！”
苏瑾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红烧牛肉面，粗面，正常即可。”
最后轮到裴若溪，她看着菜单，感觉每个名字都透着亲切，犹豫了一下说：“我要……番茄牛腩面吧，细面。”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款，酸甜浓郁。
“得嘞！五个大碗面，马上就来！” 张姨利落地记下，朝厨房吆喝了一声。
等待上面的时候，气氛更加放松。程修远拿着筷子，已经开始模拟吃面的动作，引得宋云舒直笑他：“修远，你的口水要滴到桌子上了！”
“你懂什么，这叫提前进入状态！” 程修远反驳，随即看向裴若溪，“若溪，你在外面肯定吃不到这么实在的牛肉面吧？是不是都是清汤寡水的？”
裴若溪老实点头：“嗯，那边的面偏清淡，汤头也不一样，很少有这么浓香醇厚的。而且，” 她顿了顿，看着周围熟悉又略显陈旧的环境，“没有这种……人气儿。”
“那是！咱们‘老地方’吃的就是这份人情味和烟火气！” 程修远与有荣焉。
徐依依细心地把大家的筷子从纸套里拿出来，分好，接口道：“最重要的是，是和谁一起吃。”
这话引得大家纷纷点头。苏瑾辰安静地用热水烫着大家的杯子，动作细致，没有说话，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表明他认同。
等餐的间隙，几人捧着老板娘先端上来的面汤暖手。宋云舒吸溜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啊！感觉灵魂都被这口汤唤醒了！”
“你们还记得吗？”程修远压低声音，指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小学六年级那次，我们期末考试完来这里庆祝，云舒这丫头非要学我加辣油，结果辣得眼泪鼻涕直流，喝光了三瓶豆奶！”
“程修远！不许再提我的黑历史！”宋云舒瞬间脸红，拿起筷子作势要打他。
徐依依笑着拉住她：“我记得我记得，最后还是若溪把她那碗不辣的汤换给你了。”
裴若溪也想起了那段糗事，抿嘴笑起来：“是啊，某人一边哭一边说‘下次还敢’，结果下次真加了，还是辣哭。”
一片欢快的笑声中，苏瑾辰将烫好的筷子分给每个人，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裴若溪环顾四周，墙壁上或许又多了几道划痕，但格局一点没变。“感觉就像我们昨天还在这里。”
“是啊，” 徐依依托着腮，“以前考试考好了，或者篮球赛赢了，修远总会嚷嚷着要来这儿‘庆祝’。”
“那当然！” 程修远得意地一扬下巴，“这可是承载了我们胜利喜悦的地方！”
很快，五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被端了上来。粗瓷大碗里，汤汁浓郁，面条雪白，上面铺着满满的、炖得酥烂入味的牛肉或牛腩，再点缀着翠绿的香菜或葱花，看着就让人食之大动。
“哇！开动开动！” 程修远第一个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搅动面条，吹了吹气，塞了满满一大口，烫得他直呵气，却还含糊不清地赞美：“唔！好吃！就是这个味儿！太正了！”
其他人也纷纷动筷。裴若溪夹起一块浸满番茄汤汁的牛腩送入口中，牛肉的醇厚与番茄的酸甜完美融合，软烂得几乎入口即化。再喝一口汤，那股温暖鲜香瞬间从舌尖滑到胃里，熨帖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真的……太好吃了。” 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不只是一碗面，这是她思念已久的、家的味道，是和朋友一起的、无可替代的时光的味道。
宋云舒吃得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好辣好辣，但是好过瘾！” 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忍不住继续吃。
徐依依吃相斯文，小口喝着清汤，也连连点头：“汤底还是那么鲜。”
“怎么样？” 苏瑾辰没有动筷，而是看着她，轻声问。
裴若溪用力点头，咽下口中的食物，眼里带着满足的光：“嗯！和以前一模一样，真的……太好吃了。” 那种熟悉的味道，仿佛有魔力，将她这一年半在外漂泊的疏离感彻底冲淡，将她稳稳地拉回了这片土地的怀抱。
“我就说吧！” 程修远已经唏哩呼噜地吃了一大口，嘴角还沾着点辣油，“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一碗‘老地方’！”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徐依依递给他一张纸巾，无奈又好笑。
苏瑾辰这才开始吃自己那碗招牌牛肉，动作依旧斯文。他看着眼前四个边吃边笑、吵吵闹闹的伙伴，看着裴若溪脸上那放松而真实的笑容，眼底深处也漾开了浅浅的、真实的暖意。
小小的面馆里，碗筷碰撞声，吸溜面条声，好友间的嬉笑声，以及老板在后厨偶尔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曲最平凡也最动人的生活交响乐。这碗面，吃的不仅是味道，更是千金不换的旧日时光和失而复得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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