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静谧的房间里，唯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裴若溪还沉在归来后第一个安稳深沉的梦乡里，枕边手机的震动声却由弱变强，最后像一只不屈不挠的啄木鸟，“嗡嗡嗡”地持续敲打着她的意识。
她微微蹙眉，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适应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明晃晃的冬日阳光。“唔……” 她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把脸往枕头深处埋了埋，试图屏蔽那恼人的噪音。
然而震动契而不舍。她终于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指尖触到冰凉的机身，一把抓了过来。
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让她眯起了眼。锁屏界面已被微信消息塞满，最顶上赫然是 程修远 的私聊对话框，旁边跟着一个鲜红的“99+”。
裴若溪带着一丝“杀气”点开。
消息从七点半就开始了：
07:30
修远（篮球版）：起了没？
修远（篮球版）：太阳公公都上班半小时了！
修远（篮球版）：[表情包：一只疯狂摇晃另一只睡着的兔子]
07:45
修远（篮球版）：懒虫！快醒醒！
修远（篮球版）：再不起来，我妈炸的油条可都被我消灭光了！
修远（篮球版）：你忍心看着它们凉掉吗？忍心吗？
08:00
修远（篮球版）：裴——若——溪——！
修远（篮球版）：呼叫若溪！收到请回答！over！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两分钟前，一张图片猝不及防地跳出来。照片视角是俯拍，程家熟悉的餐桌上，摆着金黄油亮的炸油条、白白胖胖的小笼包、两碗冒着热气的豆浆，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好的酱菜。光线充足，食物拍得极具诱惑力。
图片下面跟着一行字：
修远（篮球版）：[图片]
修远（篮球版）：最后通牒！赶紧起来洗漱！五分钟内不过来，我就带着早餐上门“投喂”了！我说到做到！
裴若溪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程修远那副咋咋呼呼、精力过剩的样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这种久违的、被人用这种粗暴又温暖的方式叫醒的感觉，竟然有点……怀念？
她揉了揉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若水：醒了醒了……程大喇叭，你这一大早的，精力也太旺盛了。
若水：[表情包：一只熊猫顶着黑眼圈抱着竹子生无可恋]
消息几乎是秒回。
修远（篮球版）：！！！终于！
修远（篮球版）：赶紧的！豆浆要凉了！油条脆壳要软了！速度速度！
修远（篮球版）：给你留着门呢，直接过来！
裴若溪放下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昨晚沉甸甸的疲惫感经过一夜安眠已经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阳光和好友催促唤醒的、崭新一天的活力。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冬日明亮的阳光瞬间涌满整个房间，晃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好吧，” 她对着窗外清新的晨光自言自语，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新的一天，从一顿吵吵闹闹的早餐开始。”
裴若溪几乎是踩着程修远最后通牒的尾巴行动的。她冲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刷牙洗脸，清凉的水泼在脸上，总算驱散了些许睡意。看着镜子里头发还有些毛躁、身上依旧穿着那套柔软旧睡衣的自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再换衣服那家伙怕不是要直接冲过来了。”
她趿拉着柔软的棉拖鞋，也顾不上外面清晨的凉意，径直打开自家房门，穿过楼道，熟门熟路地推开了程修远家虚掩着的大门。
温暖的食物香气混合着家的气息立刻将她包裹。客厅里，程修远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机捏在手里，大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眉头微蹙，一副正准备再次发动“信息轰炸”的架势。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头发微乱、穿着卡通睡衣、一脸“我投降”表情的裴若溪，他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准备作战”切换成了“计划得逞”的灿烂笑容。
“哟！挺准时嘛！” 他放下手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几步就跨到她面前，像检查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她，语气里带着戏谑，“啧，裴若溪同学，你就打算这么衣衫不整地来蹭饭？也太不把我这个‘二十四小时待命’使者的早餐当回事了吧？”
裴若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边弯腰换鞋，一边回击：“还不是某个人信息轰炸跟催命一样？我再磨蹭一会儿，手机都要被你震没电了。” 她换上那双专属的、印着小猫图案的拖鞋，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
“我这不是怕你饿着嘛！” 程修远理直气壮，顺手把她往餐厅方向推，“快去坐好！我妈刚把豆浆又热了一遍，油条也重新回锅炸了一下，就等你了！”
这时，程阿姨端着两碟小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裴若溪，脸上立刻堆满了慈爱的笑容：“若溪来啦！快坐快坐！刚起来肯定饿了吧？修远这孩子，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非怕你睡过头错过早餐。”
“阿姨早上好！麻烦您了。” 裴若溪乖巧地问好，在熟悉的座位上坐下。餐桌上，金黄的油条、热气腾腾的包子、浓香的豆浆……一切都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日常感。
程修远在她对面坐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盛得最满的那碗豆浆推到她面前：“喏，趁热吃。也就我有这毅力，能把你从被窝里挖出来。”
裴若溪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又看看对面那个笑容明亮、带着点小得意的少年，心里那一点点因为被吵醒而产生的怨气，彻底烟消云散了。她拿起一根酥脆的油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是是是，多谢程大使者‘不杀之恩’，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程修远心满意足地也开始大快朵颐。
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户，洒在餐桌上，也洒在两个吵吵闹闹又无比和谐的年轻人身上。新的一天，就在这熟悉的香气和拌嘴中，正式开始了。
早安，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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