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小姐在英吉利先生的茶具前愣了半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的鎏金纹路。那茶具是青瓷质地，釉色温润如初雪，杯口却有一圈极浅的红痕——像极了她昨日在画室打翻的那盒玫瑰色水彩，当时她正对着空白画布发呆，英吉利先生恰好推门进来，于是两人在满地狼藉里红着脸各退一步，最后她用袖口胡乱抹了抹他肩头的颜料，他则默默收走了她摔在地上的调色盘。 “你……”法兰西小姐忽然开口，尾音被自己掐断。她望着英吉利先生袖口还沾着的那点红痕——那颜色比茶具上的更鲜亮些，像极了她藏在画室最深处的那盒胭脂红，“你什么时候沾上的？” 英吉利先生抬眼，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方才在画廊，有个小画家把颜料打翻在我身上。”他指了指自己左肩，“不过比不上你那盒胭脂红，至少我的没弄脏画布。” 法兰西小姐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他西装左肩果然有块模糊的色块，边缘还晕着细碎的白色——那是她常用的钛白，用来提亮花瓣的。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博物馆，两人隔着玻璃展柜争执莫奈的《睡莲》该用哪国的画框，她当时气急，转身时碰倒了自己带来的白颜料瓶，恰好溅在他袖口。 “那……那不是我……”她慌乱地开口，话却卡在喉咙里。英吉利先生的茶杯与她的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红茶的暖意涌进鼻腔，让她想起上周在拍卖会上，他替她挡下竞争对手的竞价时，西装上也飘着同样的味道。 “法兰西小姐，”英吉利先生忽然倾身，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沾着的白色颜料，“你画的《鸢尾花》里，那抹白是不是比颜料盒里的更灵动？” 法兰西小姐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记得那幅画——为英吉利先生私人收藏展所作，她故意在花瓣边缘晕染了极淡的白，说是“光落在花上的痕迹”。当时他站在画前看了很久，最后只说“颜色太淡，像在藏什么”，她便赌气在画框背面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蓝眼睛猫。 “你……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发颤，指尖不自觉抚上画框背面的猫。 英吉利先生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个方盒，推到她面前。盒盖掀开，是支银质的调色刀，刀柄刻着法语“Pour l'art”（为艺术）。“上周在画室捡的，”他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你摔碎的那盒颜料里，有支掉在地上。” 法兰西小姐猛地抓住调色刀，指腹擦过刀柄上的字母，忽然想起自己摔颜料那日，确实有一支调色刀滚进了沙发缝——那是她最珍视的工具，刻着祖母的名字。她抬头时，英吉利先生正低头斟茶，茶汤在杯中旋出细小的漩涡，倒映着他眼底的微光。 “英吉利先生，”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总说我偏激，可你每次来画室，都会绕到我调色盘旁边看。” 英吉利先生的动作顿住，茶匙磕在杯沿发出轻响。他抬眼时，法兰西小姐正望着他西装上的白颜料渍，那颜色在红茶的映衬下竟显得温柔起来。 “因为那支调色刀，”他低声说，“是你祖母用过的吧？我见过你画展上的《春日》，花瓣边缘的白，和刀柄上的刻痕一样，都是藏在阴影里的光。” 法兰西小姐的呼吸一滞。她想起那幅画——为了纪念祖母去世一周年而作，花瓣上的白确实取自那支调色刀。她一直以为没人注意到，直到此刻，英吉利先生的指尖正轻轻覆盖在她攥着调色刀的手背上。 “法兰西小姐，”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我们总在争吵，可每次吵完，我都会去你画室看看那幅《鸢尾花》。”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在茶几上。法兰西小姐望着他袖口的白颜料渍，忽然觉得那颜色比任何胭脂红都动人——那是她藏在画里的光，此刻正透过英吉利先生的指缝，落进她的心里。 “那……”她咬了咬唇，“下次吵架，你能不能别喝咖啡？” 英吉利先生挑眉，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那你要答应我，下次打翻颜料时，先看看我袖口。” 法兰西小姐望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忽然笑了。那是她从未对英吉利先生展露过的笑，带着点狡黠，又藏着点羞赧。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画框背面的蓝眼睛猫轻轻颤动，像在回应这场宿敌间最微妙的变奏。
（我随便写的，后面跟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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