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心头一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种声音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抿了抿唇，压下询问衣服的冲动，决定先见到左因再说，等他来了，再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默默跟在纸人身后，心里乱糟糟地想着。
纸人引着她，这次径直走上了通往湖心临水亭的蜿蜒木桥。
亭子四面垂着薄如蝉翼的轻纱，随风轻扬。亭内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造型别致的点心和新鲜欲滴的水果。
最让她愣住的是，点心旁边，赫然放着一瓶她常喝的果粒橙。
“主人吩咐，清云小姐不喜茶饮，特备此物。”那个声音诡异的纸人再次开口，然后便与另一个纸人一同，如同真正的纸偶般，静默地侍立在亭外，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胡清云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那瓶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果粒橙，心情复杂。
她一边小口喝着饮料，一边看着亭外锦鲤嬉水，荷花摇曳，试图平复心绪，也等着左因。
……
时间在这里仿佛流逝得异常缓慢，她感觉自己等了足有几个小时，从最初的焦躁到后来的平静，甚至开始研究起裙子上那些奇异的花纹。
终于，亭外的光雾一阵轻微扰动，左因的身影出现在桥头，快步走了进来。
“久等了，清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目光在触及她身上那件紫棠色衣裙时，瞬间定格，深邃的眼眸中翻涌起剧烈的情感浪潮，有怀念，有痛楚，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但他很快将这一切压了下去，化为更深的温柔，“……抱歉，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胡清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穿着这身怎么都脱不下来的“怪”衣服，她清了清嗓子，决定直接切入主题：“左因，这衣服……”
“很适合你。”左因打断了她，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一直都很适合。”
这话里的深意让胡清云心头一跳。
左因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更是认真得让人无法逃避：“清云，我带你来这里，其实是想告诉你……”
他的话语在这里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仿佛在积蓄着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勇气。
“或许你还不完全明白这一切，但我的心情，从很久以前，到现在，乃至未来，都不会改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古老的、宿命般的郑重，“我喜欢你，清云。不是一时兴起，是……非你不可的认定。”
胡清云的心猛地一缩，握着饮料瓶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来了，她预感到的，却又不敢深思的事情。
她张了张嘴，理智告诉她这太快了，太诡异了，他们之间还有太多谜团，可看着他那双仿佛承载了无数孤寂岁月的眼睛，听着他那句“非你不可的认定”，拒绝的话竟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种莫名的、源自心底深处的悸动和酸涩，先于她的理智做出了反应。
她沉默着，内心在天人交战。答应？他们甚至算不上真正了解彼此，不答应？心底那份异样的牵引和熟悉感，又让她无法干脆地否定。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只有亭外的水声潺潺。
许久，她终于抬起头，迎上他始终未曾移开的、带着紧张与期盼的目光，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左因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那光芒几乎要驱散这秘境中所有的迷雾。
胡清云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狂喜，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小声地、带着点为自己找补的意味补充道：
“不过……我只是答应先试试看。 你要是敢骗我，或者让我发现有什么瞒着我的大事……”她没说完，但眼神里已经清晰地传递出“你就死定了”的讯号。
左因笑了，那笑容不再是平日里温和的浅笑，而是如同冰雪消融、阳光破云般灿烂真实，他郑重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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