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剩两种卦象，我想请问先生，若这次还是三面桃花……”

“若仍是桃花，那此卦便是用九。见群龙无首。”飞轩答道。

萧瑟神色不明。“是吉还是凶？”

“大吉。”飞轩激动得起身答道。“天下共治，群龙无首。观望者时机一到，可一化龙，直飞九天。”

“那若是桃木剑呢？”萧瑟面色如常。

“大凶。”飞轩叹了口气。“龙死荒滩，血流三万里。”

外面忽有惊雷炸响。

“好。”萧瑟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长袖一挥，猛然将铜币扔出窗外！

百里云然为这举动有些震惊，她望向萧瑟。只见他负手而立，说道：“我从来不信什么天道，只信我自己。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丝迟疑，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一个决定，但是又没有勇气。所以才胆怯来求一求天道。但是刚才我想明白了，所以这卦，算不算都不重要了。”

“多谢！”飞轩神色郑重，双手抱拳冲萧瑟道谢。

“不客气。”萧瑟微微一笑。“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毕竟若是真折了望城山的八成天道，我真怕那赵玉真提剑来砍我脑袋。”转身便要离去。

百里云然忍不住吐槽道：“你就呆在我雪月城呗。他要来砍你脑袋，刚好见见二师尊，真是……”

几个人八卦的目光聚集到百里云然的身上。百里云然自知失言，站起身向外走去。见她这幅模样，萧瑟失笑，跟了上去。

来到茶馆外面，百里云然侧头看向萧瑟，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雷无桀兴致勃勃的声音：“萧瑟！还有云然师姐！”

“雷无桀？”百里云然冲他打了个招呼，抬头望向了登天阁，十四盏灯齐齐点亮。

“大师兄绝对放水了。”百里云然吐槽。

“哪有！大师兄说他全力以赴了！”雷无桀理直气壮地说。

“……”百里云然和萧瑟一阵无言。

“云然师姐你接下来要去哪？”雷无桀问道。

“！”百里云然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城主府的。“我要去找一趟三师尊，你们自己在城里逛逛吧。明日登阁我会看的。”

“好啊！一言为定！”雷无桀高兴道。

“一言为定。”百里云然笑着回答，又朝萧瑟点点头，翻身上马离去。

萧瑟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收回目光。“走吧，正好我也累了，晚上带你去喝一杯。”

“行！”雷无桀兴高采烈地跟着萧瑟走了。

百里云然一路飞驰到了城主府。“云然师姐。”守门的弟子对她行礼，略微点头后直奔司空长风所在之地。

”三师尊。”百里云然冲坐在书案后面的司空长风行礼。

“小云然？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云铭又干了什么坏事不成？”司空长风有些惊讶，仍然笑着招呼她到离他近的地方坐。

“三师尊，望城山的弟子来雪月城了。”百里云然过去坐下，紧皱着眉。

“是啊，而且还是赵玉真的弟子。“司空长风慢悠悠地翻过一页卷宗。

“是他的弟子？不会是来拐二师尊的吧！”百里云然直接跳起。

“若真是也不错。”司空长风喝了一口茶，百里云然将茶添满。“他们都被情所困，若有一个人主动也好。”

百里云然沉默。是的，情这一字难解，尤其对雪月城的大城主和二城主。她阿爹因为阿娘的去世而郁郁寡欢，若不是因为雪月城有她在，估计早去寻找那位叫孟婆汤的酒方了；二师尊因情而自困于苍山之巅，非必要不下山……整个雪月城只有三师尊在管事，真是辛苦。

“话说，小云然。你已经十七了，有没有心悦之人啊？”司空长风对她眨眨眼。

“……”百里云然决定收回刚刚对司空长风的心疼。

“长风叔叔，我不着急呢。您若是着急，催百里云铭去吧，他比我大，应该更需要您在这方面的关注。”百里云然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丫头。我还没那么想把千落嫁出去，虽然小铭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但他毕竟是镇西侯府的世子，我不大想让千落涉及到朝廷有关的事。”司空长风叹了口气。

“长风叔叔，从您接下那块令牌开始，雪月城就与朝堂有关了。”百里云然选择揭开真相。

二人一时无话，沉默地做着各自手里的事。片刻后，司空长风开口：“小云然，回去吧。你今天的不用做了。”

百里云然有些不解，但乖巧地放下笔告退。

回到东归酒肆，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狼藉，酒坛被打碎的不计其数，萧瑟和自家阿爹站在院中，雷无桀趴在凉亭的桌上呼呼大睡。

百里云然青筋狂跳：“你们干了啥！我的酒！”萧瑟望天，百里东君难得有些心虚：“就是帮那个小子破了个境而已，阿爹的云然别生气了好不好？”

“……”百里云然气得不想和他讲话，那可是钱！酒仙百里东君的酒即便是在雪月城都能卖个好价钱呢。

还是萧瑟打破了这一场面。“前辈要去何处？”

“寻酒方。”百里东君望向月亮。

百里云然猛然看向自家阿爹。“阿爹，你要走了？”

百里东君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出落得简直和她母亲一样，恍然间又看到了自己的挚爱。

“是啊，云然，这酒馆就留给你了。阿爹有的都交给你和小铭了，阿爹想换一个新的人生了。”说罢，百里东君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云然恭送阿爹。”百里云然向百里东君离开的方向跪下，额头贴在冰凉的石砖上。良久，一双手将她扶起。

“别哭了。”萧瑟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百里云然的脸。

她哭了吗？百里云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触及一片冰凉。原来真哭了啊，她心想。

胡乱擦了两下脸，百里云然走进房间，片刻后抱着一床薄被走出，抖开后披在雷无桀身上。

“萧瑟，你睡这间吧。”百里云然带他来到一间房间，屋内陈设简朴但雅致。

“多谢。”萧瑟看着她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我知道阿爹会走。”百里云然摩挲着手腕上阿爹送她的及笄礼——一条手链。手链是百里东君亲自做的，她一直视若珍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用安慰我。”百里云然看到萧瑟欲言又止的神情破涕而笑。“要不是雪月城有我，阿爹可能都不会呆到现在。好啦，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

“那，晚安。”萧瑟嘴唇嗡动，终于说出。

百里云然回头看向他，月光沐浴在她的身上，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还是回了他：“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