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三日之期已到，一行人重新站在大梵音寺的门口。“无心，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次法事势必会惊动整个于师，到时候会有很多高手赶来，你有信心吗？”萧瑟神色认真地询问。

“那又如何，老和尚已经不在了，谁能管得了我。”无心望着大梵音寺的牌匾，语气坚定。“再说，不是还有雪月城弟子吗？”他侧头望向百里云然。

百里云然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仗着我在任务完成之前不会把你怎样，才这么说的吧。”

无心失笑，率先走进了大梵音寺。

一入大梵音寺，面前便是席地而坐的三百位和尚，同时颂起经文，弥漫着说不出的肃穆和禅意。无心径直穿过他们，来到了一间庙堂面前。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瓶身像极了佛塔，装着一个正在散发金光的东西。

无心神色明显郑重了不少，缓缓走上前，放在了佛坛上。

“萧瑟，那是什么？”雷无桀好奇问道。

萧瑟思索了一会，道：“难不成是舍利？”

“舍利？”

“有些高僧在坐化之后，身体里留有珍珠般不融不灭的物体，俗称舍利，是佛家圣物。”萧瑟解释道。

“老和尚死后，身体瞬间尘灭，但在那灰烬之中还留下了一颗舍利。我想，带着这一颗舍利回到于师。老和尚生前回不来，死后，我带他回来。”无心声音低沉地说完，站在佛坛前闭上眼睛，念起了经文。

“傻孩子。”当忘忧大师的残念出现在无心身后之时，百里云然的眼眶瞬间变红。

“师父！”无心看着这道残念，那句未在忘忧大师生前喊出的“师父”二字终于脱口而出。

“来这里做什么。”忘忧大师的声音平静而慈祥，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百里云然的眼角滑落，她想母亲了，非常想。

无心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师父！”他跪在地上，忘忧大师轻抚他的头顶，“莫哭，你该回你自己的家了。”

“无心的家是寒水寺。”无心哽咽。

“真是个傻孩子，寒水寺只是你一时栖息之地，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该回你自己的家去了。”那道残念缓缓弯下身子，拍了拍无心的肩。“你的家，是一个很自在的地方，乃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啊。”

“不，师父，弟子哪儿也不去。弟子就想回寒水寺。”

“真是个傻孩子，也只有那些人觉得，你会成为这颠覆天下的火种。”忘忧大师叹了口气，站起身，缓缓背对无心。

“求师父指点无心的路。”无心透过泪眼，望着忘忧大师的背影。

“其实我们并不是师徒，只是有缘相互陪伴着走过了一段路程罢了。如今我陪你的路已经走完了，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继续往前走了。”忘忧大师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身型一点一点地消散。

“师父！”无心踉跄着起身想要抓住忘忧大师，却只抓住了散去的残灰。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勿忘本心，切莫回头。”随着这句话地落下，忘忧大师的身影也彻底消失。

无心跪在地上，“弟子谨遵师傅法旨。”他用力叩首。

百里云然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地落，一方手帕出现在她眼前，是萧瑟。

她接过，胡乱地擦了擦泪。“多谢。”百里云然深呼吸几次，才平复好心情，闷闷地开口。

“没事。”萧瑟看着她依然红红的眼眶，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过了一会儿，无心起身，擦去了泪水，沉声道：“走吧。”

“现在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我们都看到了。”萧瑟不由得吐槽。

“本想成为那玩世不恭却又孤傲于世的超脱之人，真是没想到啊，一个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他攥紧了拳，“失策啊失策。”

“但是老和尚说了，前面的路，还是得自己走。”无心深吸一口气，向前方走去。

“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得不对。”萧瑟幽幽开口：“接下来的路，倒也不只你一个人走。”

无心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剩下三人。

“还有我们！”雷无桀笑着开口：“我们陪你一起走！”

百里云然没出声，但微红的眼中充满赞同。

几人相视一笑，是只有少年人才懂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