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ESPN的季后赛对阵表已经最终定格。西部第八，明尼苏达群狼队（Timberwolves）。他们的对手，赫然是西部第一，也是全联盟战绩榜首——金州勇士队（Golden State Warriors）。
“F**k.” 不知道是谁，低声咒骂了一句，打破了死寂。
主教练汤姆·锡伯杜双手撑在桌沿，面色铁青，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环视着在座的球员们，从老将到新人，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无奈、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以及，深埋其中的，那么一点点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生出的狠厉。
叶凌云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在他年轻的侧脸上投下一片光影。他看着屏幕上那个金光闪闪的“Warriors”队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猛烈地跳动起来。
金州勇士。
斯蒂芬·库里（Stephen Curry）。
克莱·汤普森（Klay Thompson）。
德雷蒙德·格林（Draymond Green）。
还有那个赛季中期交易来的，依旧处于巅峰尾巴的凯文·杜兰特（Kevin Durant）。
一支集合了两位历史级射手、一位防守核心兼组织中枢、以及一位无差别单打得分王的超级球队。一支在过去四年里豪取三冠，正试图建立新一代王朝的宇宙战舰。
常规赛战绩，67胜15负。场均净胜分联盟第一，进攻效率历史级别，防守效率同样名列前茅。他们拥有“海啸兄弟”摧枯拉朽的三分暴雨，有杜兰特在任何防守面前都能干拔命中的死神镰刀，有格林覆盖整个半场的防守咆哮和精准策应。
而我们呢？明尼苏达群狼。
靠着赛季末段，特别是叶凌云横空出世后的一波连胜，最后时刻才勉强挤上季后赛的末班车。常规赛战绩，41胜41负，堪堪五成。队内年轻人居多，除了叶凌云这个现象级的新秀和几位实力派但并非全明星的老将，缺乏真正的顶级球星压阵。
第八对第一。
下克上？黑八奇迹？
在NBA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黑八发生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伴随着无数的偶然、奇迹以及对手核心的严重伤病。而面对这支健康、完整、目标直指总冠军的勇士，几乎所有的专家、媒体、博彩公司，都一致认为这将会是一轮毫无悬念的横扫。
“都看到了？”锡伯杜教练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金州勇士。我想，不需要我再多介绍他们有多么强大。”
他按动遥控器，屏幕上开始播放勇士队的比赛集锦。库里的超远三分如同安装了GPS，汤普森的接球就投快如闪电，杜兰特的立棍单打无解至极，格林的大范围转移球神出鬼没。配合行云流水，进攻水银泻地。
“他们的进攻，是这个联盟历史上都排得上号的。”助理教练在旁边补充道，“我们的防守，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考验？”锡伯杜猛地提高了音量，他用力拍了拍桌子，发出“砰”的巨响，“不！这不是考验！这是战争！是绞杀！是我们这个赛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战！”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球员：“我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说。他们说我们走运进了季后赛，任务已经完成。他们说我们能在勇士手下赢下一场，就是胜利。他们说，这轮系列赛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告诉我，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锡伯杜低吼道。
更衣室里一片沉默。老将吉米·巴特勒，这个以硬汉著称的锋卫，紧紧抿着嘴唇，眼神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中锋卡尔-安东尼·唐斯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表情严肃。其他球员，也都握紧了拳头。
叶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掌心因为用力而微微出汗，但胸腔里，一股灼热的气息却在翻腾。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紧张和巨大兴奋的情绪。
系统界面在他视野角落安静地悬浮着。他的属性经过一个赛季的磨砺和积分兑换，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三分投篮】：92，【中距离投篮】：88，【上篮/扣篮】：85，【传球/视野】：84，【控球】：89，【外线防守】：83，【篮板】：75，【体能】：88。徽章栏里，“狙击手（黄金）”、“关键先生（白银）”、“第一步大师（白银）”、“控球主将（白银）”等徽章微微闪烁。
这些，就是他站在这个舞台上的底气。
“教练，”叶凌云抬起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会议室，“他们是很强。但篮球，不是靠纸面实力决定胜负的，对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这个一年前还只能在垃圾时间捞到几分钟，如今却已成为球队外线核心和精神领袖的年轻人。
锡伯杜看着叶凌云，眼神复杂。他欣赏叶凌云的勇气和天赋，但也深知面对勇士，光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叶，说得对。”锡伯杜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篮球是圆的。他们强，不代表我们就要跪地求饶。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们强，我们才没有任何包袱！我们输了，是理所应当。我们赢了，哪怕只赢一场，就是打所有人的脸！”
他走到战术板前，拿起马克笔：“现在，收起你们所有不必要的情绪。恐惧、侥幸、自卑，都给我扔到太平洋去！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研究他们，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然后，在场上玩命！”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变成了高强度、近乎残酷的战术分析会。
助理教练详细剖析了勇士队的每一个战术起手式。他们的“电梯门”战术（Elevator Door），库里的无球跑动如何与格林的挡拆结合，杜兰特在腰位接球后有哪些习惯性的进攻选择，汤普森在弱侧的威胁以及他的防守习惯……
“防守斯蒂芬，”防守教练强调，“不能有一秒钟的松懈！哪怕他刚过半场，哪怕他背对着篮筐！你的手必须永远在他的视线和传球路线上！换防要坚决，但不能盲目，注意他们的无球掩护……”
“KD，”锡伯杜亲自点出，“他的身高和臂展是天然的错位。我们不能让他舒服地接球。要给他身体对抗，迫使他运球，消耗他。唐斯，你换防到外线时，要贴住，举手干扰，不要轻易起跳！”
“至于德雷蒙德，”锡伯杜顿了顿，“放他投！但是要切断他和库里、克莱之间的联系！他的空位三分可以给，但他绝对不能在禁区里轻松得分或者送出助攻！”
“进攻端，”锡伯杜的目光转向叶凌云和巴特勒，“我们要抓住每一次转换进攻的机会！勇士的退防有时候会松懈，这是我们的机会！叶，你的速度和投篮是关键。吉米，你要坚决地冲击内线，造杀伤！”
“阵地战，打挡拆！针对库里这一点！叶，你和唐斯的挡拆要打得更有侵略性！要么你直接投，要么唐斯顺下，或者分给外线的空位队友！记住，耐心！我们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跑，要把比赛拖入我们的泥潭节奏！”
会议结束时，所有人都感到精疲力尽，大脑被海量的信息填满。但同时，一种清晰的、目标明确的战意，也开始在团队中弥漫开来。
……
回到公寓，叶凌云把自己扔进沙发，却毫无睡意。
他打开电视，体育频道几乎都在讨论这轮即将到来的系列赛。
“我认为明尼苏达没有任何机会，”一个知名评论员侃侃而谈，“勇士的火力太猛了，群狼队的防守资源根本无法匹配。叶是一个出色的新秀，但在季后赛的强度下，在克莱和伊戈达拉的轮番照顾下，他能发挥出几成功力？我表示怀疑。预测比分，勇士4-0轻松晋级。”
另一个嘉宾稍微委婉些：“或许群狼队能在主场偷走一场胜利，毕竟叶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但整个系列赛，勇士的优势是压倒性的。黑八？那需要奇迹中的奇迹。”
叶凌云关掉了电视，房间陷入寂静。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奥克兰，金州勇士的主场所在地，此刻想必也是暗流涌动。他能想象到库里在训练馆里加练三分，杜兰特在力量房打磨身体，格林在录像室里喋喋不休地分析对手。
这些名字，在一年前，对他而言还只是电视屏幕里遥不可及的超级巨星。而现在，他即将在季后赛的舞台上，真刀真枪地和他们厮杀。
“宿命之敌吗？”叶凌云低声自语。
他想起自己刚得到系统时，那种不真实感和狂喜。想起用麦迪体验卡完成绝杀后的震撼。想起从短合同球员打到首发，入选全明星，拿到月最佳新秀……这一路走来，汗水、质疑、掌声、荣耀，交织成了一幅绚烂而真实的画卷。
季后赛，是另一个维度的战场。这里的对抗更激烈，策略更针对性，容错率更低。每一回合都可能决定系列赛的走向。
他调出系统界面。积分栏里，还存着一笔可观的积分，这是他为季后赛准备的“弹药”。商城里，那些闪耀着光芒的球星技能和徽章诱惑着他。
【“魔术师”约翰逊传球视野体验卡（单场）】 - 需要积分 3000。
【“阿伦·艾弗森”交叉步过人精通（永久）】- 需要积分 8000。
【“科比·布莱恩特”低位背身技巧（初级）】- 需要积分 5000。
【“托尼·阿伦”死亡缠绕徽章（黄金）】- 需要积分 7500。
是兑换一个强力的单场体验卡，赌一场比赛的爆发？还是兑换一个永久性的技能或徽章，稳步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面对勇士这样的球队，一点点的提升可能都无济于事。但一场极致的、超水平的爆发，或许真的能撕开一道口子。
叶凌云沉思良久，最终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他需要更冷静地分析，也需要和教练组、甚至和系统“沟通”一下。
他拨通了远在中国的父母的电话。电话那头，父母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他们虽然不懂篮球，但也从新闻里知道了儿子即将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对手。
“儿子，别有压力，好好打，注意别受伤。”母亲絮絮叨叨地嘱咐。
“听教练的话，跟队友打好配合。”父亲言简意赅，但语气里的支持毋庸置疑。
挂掉电话，叶凌云的心安定了一些。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随后，他点开了微信，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有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头像——林晚秋，他在国内相识相恋的女友。她因为学业，无法第一时间来到美国观战。
“大明星，紧张吗？”林晚秋发来一个俏皮的表情。
“有点。”叶凌云老实回答，“对手太强了。”
“再强也是人呀。记得你跟我说的吗？篮球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我相信你！”后面跟着一个加油打气的表情包。
“嗯。我会拼尽全力的。”
“对了，我抢到机票了！第一场客场我去不了，但你们第一个主场的比赛，我一定到现场给你加油！”
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叶凌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
第二天，球队训练馆。
气氛明显与往常不同。没有了嬉笑打闹，每个人都全神贯注。训练师模拟着勇士队的防守轮转，强度之大，让进攻方寸步难行。
叶凌云在重点练习接球快速出手。助理教练模拟克莱·汤普森的贴防，不断地伸手干扰。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利用掩护找到一丝空隙，然后毫不犹豫地出手。
砰！砰！砰！
篮球砸在篮筐上的声音不绝于耳。高强度对抗下的投篮，命中率显著下降。
“再来！”叶凌云抹了把汗，眼神锐利，对着训练师喊道。
另一边，巴特勒在和唐斯进行挡拆配合后的冲击篮下练习。面对模拟格林补防的假人，他需要做出最合理的判断——是强行上篮，还是分球给空切的队友。
防守训练课上，锡伯杜亲自上阵，咆哮着指挥防守阵型。
“换防！换防！沟通！大声喊出来！”
“协防！注意底角！不要给空位三分！”
“篮板！卡位！保护好我们的禁区！”
叶凌云被安排主要对位克莱·汤普森，偶尔也会换防到库里面前。他必须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才能跟上这两个历史级射手永不停歇的无球跑动。
一天的训练下来，叶凌云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肌肉酸痛，喉咙因为不断的沟通而有些沙哑。但精神上，却有一种异常的亢奋。
晚上，他独自一人留在录像分析室。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勇士队本赛季的几场关键比赛。他仔细观察着库里的投篮选择，汤普森的防守习惯，杜兰特的单打节奏，格林的组织串联。
他注意到，库里在连续高强度跑动后，偶尔会有一两个回合的喘息，防守注意力会稍微分散。他注意到，汤普森在防挡拆时，有时会过于专注持球人，给掩护人留下顺下的小空间。他注意到，杜兰特在低位要球时，对来自弱侧的协防有些敏感。他注意到，格林在情绪激动时，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进攻选择。
这些细节，微乎其微，但在七场四胜制的系列赛中，或许就是可以利用的破绽。
……
几天后，球队即将启程前往奥克兰。
在出发前的最后一次队内会议上，锡伯杜做最后的动员。
“小伙子们，”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记住我们这一个赛季的努力，记住我们是如何拼到这里来的。现在，没有人看好我们。正好！”
他握紧拳头，重重砸在战术板上：“那就让我们，去他妈的看好！金州勇士是联盟第一，是卫冕冠军，是超级球队！那又怎么样？！”
“他们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他们投进的球，也是从那个篮筐里掉下来的！我们或许会输，但绝不是跪着输！我们要撕咬，要战斗，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让他们记住明尼苏达群狼的名字！让他们知道，想从我们身上跨过去，没那么容易！”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锡伯杜怒吼道。
“战斗！！”所有球员，包括叶凌云，都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回应。
“大声点！我听不见！”
“战斗！！！”
声浪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屋顶。
叶凌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所有的紧张、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斗志。
第八名对阵第一名。
下狗（Underdog）对阵巨人。
群狼对阵勇士。
这注定是一轮实力悬殊的系列赛。但正如教练所说，篮球场上，决定胜负的不仅仅是纸面实力，还有决心、策略，以及那一丝看似渺茫，却真实存在的，属于奇迹的可能。
宿命之敌？那就来吧。
叶凌云握紧了拳头，眼神望向西方，仿佛已经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座即将迎来腥风血雨的甲骨文球馆。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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