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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与速写本

琴酒的社恐爱人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过着一种割裂般的生活。

白天,她是那个沉浸在线条与色彩中的漫画家“晚安”,努力在编辑苏珊的夺命催促下赶稿。夜晚,她则成了一个小心翼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同居者”。

黑泽阵的行踪极不规律。有时会消失一整天,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清冽的寒意归来;有时则会整个上午都待在公寓里,不是处理他那部仿佛长在手上的黑色手机,就是擦拭他那把从不离身的伯莱塔。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神经的持续考验。

林晚学会了通过声音判断他的状态。如果他擦枪的动作格外缓慢轻柔,通常意味着他心情尚可,至少没有杀意;如果他接电话时语气压得极低,带着冰碴子,那她最好连呼吸都放轻。

她也逐渐摸索出与他“和平共处”的法则:绝对的好奇心绝缘体,非必要不交流,尽量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她甚至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活动路线,从床边到卫生间,再到厨房和电脑前,力求与他常待的窗边和沙发区域保持最远距离。

然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交集在所难免。

比如,食物。

自从那晚的咖喱饭得到“可以”的评价后,准备三餐似乎成了林晚默认的职责。她不敢再叫外卖,生怕那突兀的门铃声会触怒他某根敏感的神经。于是,她开始翻出囤积的烹饪APP,硬着头皮研究。

她尝试过番茄牛腩,火候没掌握好,牛肉有些柴。黑泽阵默默吃完,没评价。

她尝试过清蒸鲈鱼,蒸得有点老。他依旧沉默地吃完。

她甚至鼓起勇气做了一次麻婆豆腐,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吃辣能力,也低估了他的。他吃了两口,喝光了手边一整瓶矿泉水,然后看着她被辣得眼泪汪汪、鼻尖通红的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最终也只是说了句:“以后别做这个。”

没有赞扬,也没有批评。这种沉默的反馈让林晚更加忐忑。她像是一个不断提交作业却得不到评语的学生,只能靠观察他进食的速度和剩余的量来暗自评估。

这天下午,林晚正对着一段感情戏抓耳挠腮,怎么画都觉得别扭。她烦躁地站起身,想去倒杯水,一回头,却发现黑泽阵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正静静地看着她的屏幕。

“啊!”林晚吓得短促地惊叫一声,手里的杯子差点脱手。

黑泽阵似乎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后退了半步,冰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解,随即恢复了冷漠。

“对、对不起……”林晚下意识地道歉,心脏狂跳。他什么时候过来的?看了多久?

黑泽阵没理会她的道歉,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那对僵硬的男女主角上。

“姿势不对。”他忽然开口,声音平淡。

“诶?”

“男人保护女人的姿势,重心不对。”他指了指屏幕,“这样站,遇到冲击,两个人都会摔倒。”

林晚愣住了。她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画的只是浪漫场景,需要考虑实战重心吗?

但看着黑泽阵那副理所当然的、基于专业知识的挑剔表情,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应该怎么画?”

黑泽阵瞥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追问。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上前一步,靠近电脑。

他并没有碰她的数位板,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虚点了一下:“重心降低,前脚支撑,后脚蹬地。揽住她腰部的力量是向后的,不是向下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才能在保护她的同时,保持自身的稳定和反击能力。”

他的讲解冷静、客观,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林晚却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着屏幕上自己画的那“错误”的姿势,又脑补了一下他描述的“正确”姿势,忽然觉得……好像确实更有力量感和真实感?

“哦……哦!谢谢……”她讷讷地道谢,感觉世界观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冲击。一个杀手,在指导她画浪漫漫画……这太魔幻了。

黑泽阵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窗边他的位置,仿佛刚才只是顺手纠正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

这个小插曲让林晚的心情复杂了很久。她发现,抛开恐惧滤镜,黑泽阵偶尔会流露出一种与她认知中“穷凶极恶”的杀手截然不同的特质——比如,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谨和专业。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黑泽阵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对着电话那头只冷冷地回了句“知道了,我会处理”,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吓人。

他挂断电话,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被困猛兽般的焦躁和危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擦拭伯莱塔,只是反复地、无意识地用指节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沉闷的“叩、叩”声。

林晚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今天做的是简单的肉末蒸蛋和炒时蔬。听到那规律的、令人心悸的敲击声,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了。

他心情极差。非常差。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饭菜出来,摆上桌,小声说:“吃饭了。”

黑泽阵停下脚步,走到餐桌旁坐下。他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动,目光落在面前嫩滑的蒸蛋上,眼神却没有焦点,显然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林晚不敢打扰他,默默地坐下,小口吃着饭,味同嚼蜡。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

是黑泽阵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手套边缘(他在家也时常戴着那副黑色的薄手套),眼神冰冷得可怕。

林晚吓得差点跳起来。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个念头猛地窜入脑海:他是不是……要去“处理”什么人了?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一阵翻搅。她害怕,怕他身上的血腥气,更怕他此刻状态不稳定,自己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必须做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者说,安抚一下?

这个念头大胆得让她自己都吃惊。但她几乎是本能地行动了起来。

她放下筷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角落,拿起她随身的速写本和一支炭笔。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离餐桌几步远的地方,蹲下身,将速写本摊开在地板上,开始飞快地画了起来。

她没有画他,而是画起了面前餐桌的一角——那碗冒着热气的米饭,那碟嫩黄的蒸蛋,还有那掉落在桌上的筷子。她的笔触快速而精准,线条流畅,带着她作为职业画者的功底。

炭笔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黑泽阵终于被这声音吸引,缓缓转过头。当他看到蹲在地上、埋头疾画的林晚时,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愕然。

她在干什么?

林晚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像针扎一样。她强迫自己忽略,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画纸上。她画得很快,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捕捉着光影和静物的质感。

几分钟后,她停下笔,鼓起勇气,将速写本拿起,怯生生地递到他面前。

画纸上,是写实的餐桌一角,温暖的灯光,食物氤氲的热气被巧妙地用留白和高光表现出来,甚至连那两根掉落的筷子,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静止的张力。整幅画充满了生活气息,与此刻房间里冰冷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黑泽阵看着那幅画,久久没有说话。

他脸上的冰霜似乎没有融化,但那股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般的气场,却奇异地停滞了。他摩挲手套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从画作缓缓移到林晚苍白却写满紧张和一丝讨好(她希望是)的脸上。

他看不懂这个女人。

胆小,脆弱,一吓就缩起来。却又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毫无逻辑、毫无意义,甚至堪称愚蠢的举动。

用画画来……安抚他?

荒谬。

可是,看着那幅画里温暖的、属于“家”的角落,他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暴戾,竟真的被这莫名其妙的“沙沙”声和这幼稚的图画,搅散了几分。

他伸手,接过了速写本。

他的动作让林晚又是一颤。

但他只是看着,手指在那温暖的灯光效果上轻轻拂过,然后,将速写本合上,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吃饭。”他重新拿起筷子,声音依旧冷淡,却少了那份骇人的紧绷。

林晚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她默默地坐回座位,端起碗,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那天晚上,黑泽阵依旧睡在地毯上。林晚躺在床上,却能感觉到,他这一次,似乎入睡得比平时快了一些。

而那张画着餐桌的速写,没有被扔掉。它被黑泽阵随手夹进了他带来的一个皮质文件夹里,与那些充斥着阴谋与血腥的文件放在了一起,像一个不该存在的、温暖而脆异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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