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根倒下的树干上,手中把玩旋转着一根木质的棍子,旁边那锈迹斑斑的锯子正在帮她锯树,是的没错,它正悬浮在空中一下一下的锯着那根木头,动作十分缓慢,还有点卡壳,看着十分坎坷艰难。
莫妮卡把玩木棍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脸露不耐,啧了一声,收起手中的木棍,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近那把像是生锈齿轮一般缓慢运转的锯子,对着那截木头大力踹下一脚,咔嚓一声,木头断了。莫妮卡迅速捡起木头,她似乎刚刚生过一场气,脸上阴云密布。
为什么通常好脾气的莫妮卡小姐会如此生气呢?啊,原来是系统又搞事了。
莫妮卡的技能叫做【女巫】,没错,就叫做女巫,是用魔杖为媒介施法的那种,刚刚她手里的就是她的魔杖。
但是当她使用魔杖迅速暴力的炸断一颗树之后,很快被系统发现这属于严重影响游戏平衡的理由给技能封禁了八分之八十,并给出理由说觉得莫妮卡会把这一片山上的树都给炸了。
莫妮卡听到系统的理由后没忍住气的飚出一句WTF,她质问系统:“你觉得我真的会闲的没事干把整个山都给炸了?”
系统装死,没吱声。
从此之后,不管莫妮卡说什么,骂他什么,系统就没吱声过。
莫妮卡只好气呼呼的用剩余的百分之二十控制这把逊逊的锯子锯完了两段木头。回去的时候触发了支线任务【偷木头的贼】。幸好这些怪物移动速度没有那么快,要么按莫妮卡这被削弱这么多的能力,会比较棘手。
她用自己仅剩的一点魔力制作了保护罩,快速回到了安全区,把两段木头往正一直在门口站岗的女人面前一摔,拒绝了女人一杯米两个土豆的好意,把门一摔,直接去楼上休息了。
她回去之后没一会儿,闻煜和苏槐就回来了,他们吃完饭之后,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回来了,自己不知道怎么着把饭弄熟吃了,都回到房间里面。
苏槐一回房间就睡了,他躺下之前看了看坐在床边眼神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闻煜,问:“你不睡觉吗?”
闻煜反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啊,不,不睡”
“那到时候叫我一声,行吗?”苏槐说完也没等闻煜回答,便脸朝墙面和衣睡下。只剩下闻煜呆呆的盯着他的后脑勺。
————
晚上六点————
天色再次暗沉下去,只有血月高悬空中,成为唯一的光源。
闻煜把苏槐叫醒,苏槐一扫睡意,闻煜借着微弱的光源看到苏槐从床上起来,他的双眼反着一点来自血月的、血红的光。
闻煜走向门口,苏槐突然叫住他:“唉,闻煜,你是不是有东西没拿?”
闻煜转头满怀疑问的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黑影遮住光源朝他扑过来,随之而来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身上被什么东西撞上的感觉。
闻煜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这个人,那个人重重落在地上,借着月光,他看见刚刚被他推开的苏槐手撑着地板,似乎在喘息。
“你怎么了?”闻煜看着地上苏槐隐隐约约的轮廓,问道,但却退后了一步——他对苏槐的警惕心依然无法消失,没有【聆听无辜者的心声】这个技能,他不知道别人的底细。在这个游戏里面,不能相信任何人。
“我没事”苏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闻煜依然呆呆的望着他,便捡起地上那一块原本是用来垫床脚的砖头放到一边,说:“快走吧,待会儿就迟到了”
闻煜哦了一声,走了出去,苏槐在他背后握紧手中的卡牌。
门外所有人早就围坐在了圆桌边缘,苏槐和闻煜坐在了最后剩下的两个位置上,六点一到,女人就准时从左边昏暗的房门中出现了。
黑色如墨水般席卷苏槐,他闭上了眼睛。
【预言家,你今晚要验证谁的身份】随着女人的话音,卡牌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翻转、平铺。
苏槐掀开眼皮,看着剩下的四张牌。
现在所有人的牌面都很清楚了,苏槐便随便验了一个。
黑夜褪去,女人刚想说和昨天一样的结尾,但是她突然顿住了,接着语气中带着点不开心的说:“今晚有被放逐的人呢”
所有人听到这一句话都开始环视四周,想看看是谁被放逐了。
他们记得只有被投票出局才会被放逐,为什么现在没有投票都会有人被放逐?
只有莫妮卡起身,拿起桌子中间的那张规则牌,念道:“在当天黑夜前还未拥有任何角色牌的玩家即视为游戏失败,在当天夜晚被放逐?嗯,看来是这条规则了”
所有人听到这一句话都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卡牌,保证它没有不知不觉的被偷走或者掉了,但是女人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她几步快走,几乎是一瞬间就移动到了闻煜的椅子后面!
闻煜感到后背传来一阵恶寒,他缓慢扭头,就看见女人低着头对他微笑:“同学,你被放逐了呦~”
闻煜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没有牌!
女人长着长长指甲的手伸了出来,掐住了闻煜的肩膀。一股大力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拖向了门口。
闻煜惊恐的挣扎着,他召唤出大钢笔,努力试图攻击到这个女人,但是她却如鬼魅一般打不到,求生的欲望让闻煜不停的扑腾挣扎着。他双手胡乱的抓着地板,抓得指甲外翻撕裂,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迹。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只紧紧掐着他、拖着他、带着他走向死亡——
在被拖出门口之前,闻煜死死扒着门框,他咬着牙,眼球布满血丝,求生的欲望让他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竟然没有被女人拽走。
闻煜目眦欲裂的看向桌边无动于衷的人们,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放逐,他的牌,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抢的?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副画面,一片漆黑中的一声巨响、有人撞到他的身上,他依稀记起什么东西蹭过他的裤子口袋——
是他!
‘咔嚓’一声,门框被女人和闻煜的大力硬生生的拽了下来,闻煜再次被往后拖,他咬着牙,手上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痛,咬牙切齿的大喊道:“元谋人!是你!是你拿了我的牌!!!”
他的最后一只手被拖出门口,消失在所有人的可视范围内,接着所有人耳边响起系统通知;
【系统提示:狼人杀玩家5号,在第二晚被放逐,退出游戏】
莫妮卡转过头,挑眉用非常惊讶的目光看着苏槐,但是也没开口。
苏槐也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作何反应。
但是其他人的反应都非常的剧烈。
两个女人立刻害怕的搂到了一起,开始窃窃私语,就差把‘我们两个是一伙儿的’写在脸上了。
没一会儿,女人就回来了,她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指甲中嵌满了暗色的碎肉和血块,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屠杀。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别开视线,不去看女人的手。
女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不要迟到哦”
回到宿舍,苏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躺下睡觉,似乎把闻煜坑死并没有带给他任何负罪感。闻煜的床就那么空荡荡的在对面,他的外套还在上面。
苏槐把散发着杂七杂八味道的被子丢到一旁,拢了拢衣服后四下环顾,看见闻煜床上的外套,毫无心理负担的拿了过来盖在自己身上准备躺下睡觉。
“唉,后生”一道粗犷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另一个床上的男人似乎真的忍不住了,问道:“刚刚那个后生仔……”
“不是我杀的”苏槐看着那个男人,似乎是预告了他想说的话。
男人盯了苏槐好一会儿,他最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呦,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你是猎人”既然男人先开了口,苏槐就直接切入主题;“是不是?”
男人看着苏槐:“你想杀我吗?”
“你觉得我是狼人?”苏槐问
男人沉默了,最后他笑了笑:“规则没有说必须是狼人才能杀人啊,玩家依然可以互杀,只是说不能用极端暴力的手段罢了”
“那看来叔叔你也是聪明人,也发现了规则中有很多漏洞。”苏槐拢了拢闻煜的衣服,上面淡淡的廉价洗衣液香气钻入他的鼻腔,他顿了顿,问道“所以叔叔,你觉得我是狼人吗?”
男人顿住了,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既然规则里有漏洞,那么肯定就不止一个”苏槐干脆也不等他,继续说“或许这本就是一个充满了文字游戏的狼人杀”
男人突然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看着苏槐,欲言又止。
“不知道叔叔有没有注意到第四条和第五条规则?”苏槐看着男人“第四条规则:在当天黑夜前还未拥有任何角色牌的玩家即视为游戏失败,在当天夜晚被放逐。这个放逐的概念非常模糊,它是否代表死亡?如果是,那么系统为什么不直接写死亡?”
“所以——”男人恍然大悟,说到一半却又停下了,似乎想听苏槐说完;
“还有第五条:如因为卡牌被偷,其中一方好人阵营覆灭,则狼人胜利条件转为屠城。闻煜是平民,昨天晚上被杀的女人也是平民,而这场游戏中总共就只有两个平民,假如闻煜今晚成为被杀的对象,那么狼人就达成了屠边条件,尽管他们一个神都没有动,好人阵营依然玩完。但是今天闻煜的卡牌被偷了,所以他们的胜利条件转换成了屠城”苏槐松开把玩着闻煜外套上logo的手,掀起眼皮,看着坐在床边、呆愣注视着他的男人:
“游戏不会那么快结束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