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弈几乎是逃离了咖啡馆。夜风凛冽，吹在他脸上，却吹不散心头那股沉郁的闷痛。他沿着路灯昏暗的校园小径快步走着，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她否认了。
她哭着说，从未觉得他是负担。
那一刻，他冰封多年的心确实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可当他问出那个关于“学医”的问题时，她的迟疑，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底最敏感、最不敢触碰的旧伤。
他停在实验楼前的台阶上，抬头望着楼里零星亮着的灯光——那是医学院的实验室。曾几何时，他也曾无比渴望能在那样的灯光下，为了某个病例彻夜不眠。而现在，他只能站在这里，像一个局外人。
他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苏念禾，如果你是因为怜悯……如果你是因为知道我未能实现的梦想才选择这条路……那我宁愿你从未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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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禾独自在咖啡馆里坐了许久。服务生过来提示打烊时，她才恍然回神。
走出咖啡馆，冰冷的夜风让她打了个寒颤。手腕上被他攥出的红痕已经转为淡淡的青紫色，隐隐作痛。
她沿着回宿舍的路慢慢走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陆迟弈最后那个问题和他眼中的伤痛。她终于明白，解开电话的误会只是第一步。他心底最深的伤，是他为了她放弃的梦想，以及他对自己价值的怀疑。
她该怎么让他相信，她的选择不是补偿，而是因为爱？
走到宿舍楼下时，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点开了陆迟弈的对话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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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图书馆。
苏念禾在医学期刊区查找资料，一抬头，竟在不远处的经济类书架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迟弈。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正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金融学著作，侧脸在书架投下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峻。
苏念禾的心轻轻一跳。她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隔着书架，安静地看着他。
他翻书的动作很慢，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遇到了难题。阳光从高窗洒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硬的、拒人千里的陆迟弈，只是一个认真学习的普通学生。
苏念禾忽然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坐在图书馆里，耐心地给她讲解数学题。那时的他，眼神温和，声音清澈，还没有被后来的误会和伤痛笼罩。
她的心柔软下来。
也许，她不需要急着解释什么。她只需要让他看见，看见现在的她，看见她认真走在他曾经梦想的道路上，不是为了补偿，而是因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期刊，转身离开了期刊区，没有惊动他。
陆迟弈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向刚才苏念禾站立的方向，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书架和洒落一地的阳光。他微微蹙眉，刚才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
他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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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美术学院画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江逐风“这里的光影处理不对。”
江逐风站在珂意雪的画架前，眉头紧锁，
江逐风“你要表现的是晨曦，不是正午。”
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挑剔，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画布上的一个色块：
江逐风“这个黄色太刺眼了，缺乏层次感。”
珂意雪咬着嘴唇，认真听着。她知道江逐风说得对，但被他这样直白地指出来，还是让她有些沮丧。
珂意雪“那我该怎么改？”
她虚心求教。
江逐风瞥了她一眼，看到她微微嘟起的嘴唇和略显委屈的眼神，心头莫名一软。他轻咳一声，拿起一旁的调色板：
江逐风“看着。”
他熟练地调配出几种深浅不一的暖黄色，然后用画笔在画布的角落示范着：
江逐风“要这样，一层层地过渡，让光看起来是从内部透出来的。”
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艺术家特有的自信。
珂意雪看得入神，忍不住赞叹：
珂意雪“江学长，你好厉害啊！”
江逐风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放下画笔，语气依旧冷淡：
江逐风“基本功而已。你多练习也能做到。”
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的画架前，拿起刮刀，开始用力地刮着画布上多余的颜料，动作显得有些烦躁。
他讨厌她那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崇拜眼神。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欺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可是……当她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时，他心底某个角落，却又会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陌生的满足感。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珂意雪并没有察觉到他复杂的心绪，她正专心地模仿着他刚才示范的技法，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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