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这其实是一个极其迷幻的世界。
头上长着犄角的人被论为怪物,而那些内心肮脏外表美丽的人,反被奉为正途的人类。而我枫迹,就是这类……人人喊打的怪物。
风卷着村口的黄土掠过发梢,带着些许枯草的涩味。枫迹抬手按了按额前散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触到了额角那对微微弯曲的青黑色犄角。犄角才刚长到两指长短,质地却已坚硬如石,顶端带着淡淡的莹光,在阳光下藏不住半分。她下意识地把衣领又拉高了些,遮住脖颈处那片细腻的鳞片,还有锁骨上方嵌着的那只竖眼——那只眼睛总是闭着,却像一颗不安分的朱砂痣,时刻提醒着她与这世间的格格不入。
除了犄角与异眼,她的耳廓外侧生着几片半透明的耳羽,浅青色,像初春刚抽芽的柳叶,风一吹便轻轻颤动;鬓边还悄然冒出两支嫩白的鹿茸,毛茸茸的,带着细微的血管纹路。这些本该是天地灵秀凝聚的征兆,在这个村子里,却成了她“非我族类”的铁证。
那段被反复咀嚼的记忆里,她不过是想像寻常孩童一般,踏上去学堂的路。
学堂在村子的东头,是间青砖瓦房,门前栽着两株老槐树。本该是书声琅琅的地方,于她而言,却总是伴着漫天飞来的石子与不堪入耳的唾骂。
“你们快看呐,那脏臭小妞又出来吓人啦!”
尖利的童声划破清晨的宁静,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硬生生撕开了乡村的平和。说话的是村长家的小儿子阿壮,他叉着腰站在土坡上,身后跟着四五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个手里都攥着捡来的石子,眼神里满是戏谑与恶意。
话音未落,一块拳头大的石子便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过来。枫迹侧身躲闪,石子擦着她的胳膊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土墙上,溅起一片尘土。胳膊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低头看了看,粗布衣衫已经被砸破,渗出血丝,与皮肤上淡淡的青痕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哈哈哈,没砸中!她躲得倒快!”
“怕什么,她一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就算砸伤了又能怎样?”
“扔她!让她知道咱们村里不欢迎怪物!”
那些邻家小孩自以为秉持着正义,嬉笑着不断向枫迹扔着石头。他们似乎从来没意识到,用石块殴打一个同龄的女孩,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是何等卑劣又不礼貌的行径。他们的父母或许也曾在背后教唆,说这孩子是灾星,是不祥之人,远离她才能保平安。
枫迹的后背已经挨了好几下,疼得她直咧嘴。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单薄的身躯,怎扛得住这般密集的殴打?积压了许久的委屈与愤怒终于冲破了隐忍的堤坝,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你们别太过分了。”
“哈哈哈,你们快看!这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破防了!”阿壮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石子扔得更起劲了,“没爹教没妈养的怪物,还敢跟我们叫板?我看你是皮痒了!”
几个孩子见状,索性一拥而上,有的拽她的头发,有的踢她的腿,还有的去扯她遮着犄角的衣领。耳羽被扯得生疼,鹿茸上的绒毛也掉了好几根,脖颈处的竖眼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恶意,轻轻颤动了一下,却依旧紧闭着。
枫迹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他们拳打脚踢。精神上的羞辱与肉体上的疼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已经分不清哪里更疼一些。这样的日子,似乎从她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循环往复。日出而遇辱,日落而疗伤,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现在这个村子里的。
脑海中最早的记忆,是五岁那年的一场大雪。漫天飞雪覆盖了整个村庄,她蜷缩在村口的破庙里,冻得瑟瑟发抖。恍惚间,她看到父母的身影在雪地里渐行渐远,他们的笑容温柔,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疏离。她想追上去,脚下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风雪深处。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父母,村里人都说,他们是被她这个怪物克死的。
头上的犄角、耳羽、鹿茸,还有正脸下方多出来的耳廓,以及脖子上那只诡异的竖眼,这些与生俱来的特征,早已预示着她这一生,注定不可能过得一帆风顺。她就像一株长在荆棘丛中的野草,只能在风雨与践踏中艰难求生。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殴打突然停了。
枫迹缓缓抬起头,透过沾满尘土的睫毛,看到阿壮他们正围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其中一个孩子伸手推了她一把,见她一动不动,便撇了撇嘴:“她怎么不动了?真没意思。”
“走了走了,”阿壮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嫌弃,“村边有条野狗,咱们去把它炖了煮狗肉吃,比在这儿看这个怪物强。”
说着,那群孩童便推推搡搡地朝着村口跑去,喧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石子与几片被扯掉的耳羽。至于他们后来有没有真的炖了那条狗,枫迹无从得知。
她趴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身上到处都是伤,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筋骨疼,但至少,暂时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地把犄角和耳羽遮好,然后朝着学堂的方向,一步一瘸地走去。
等她赶到学堂的时候,已经上了两节课。
先生正在讲台上摇头晃脑地诵读经书,见她推门进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教室里的学生们也纷纷侧目,眼神里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枫迹低着头,快步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影子,尽量不引人注目。
在这个冰冷的村子里,校长是她遇到过最好的人。
校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从不嫌弃她的样貌,反而把学堂后院的一间小柴房收拾出来给她住;每天三餐,他都会让伙夫多留一份饭菜给她;他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告诉她“众生平等,皮囊皆是虚妄”。在枫迹心中,校长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她灰暗的人生,是她这世上最亲切的人。若不是校长,她或许早就已经在这个绝望的村庄里枯萎凋零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枫迹在学堂里渐渐长大,身上的伤好了又添,添了又好,早已练就了一身隐忍的本领。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能够离开这个村子。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发现,有些事情,似乎不对劲。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校长的那句问候。
每天清晨,她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想要汇报学业时,校长总会抬起头,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对她说:“迹同学,你终于来了。”这句话,他说了无数遍,日复一日,从未改变。起初,枫迹以为只是校长习惯了这样打招呼,可时间久了,她便觉得有些诡异。
后来,她又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每日白日里,教室里被学生们弄乱的桌椅,窗台上被碰掉的花盆,还有她藏在柴房里的那本破旧的诗集,这些被弄乱的东西,总会在夜晚莫名其妙地回归原处。就像有人在夜里悄悄抚平了白日的痕迹,将一切都重置到最初的模样。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那几个调皮恶劣的孩童。
白日里,他们总是精力旺盛,变着法子地欺负她,喧闹不休。可一到夜晚,整个村子便安静得可怕,尤其是那几个孩子,更是变得极其安静。他们早早地回了家,关上门窗,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嚣张气焰。
是他们在晚上收敛了心性吗?
枫迹坐在柴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孩童的恶意向来直白而持久,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收敛。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会不会,这整个村子,都是一个被圈起来的小世界?一个循环往复、不断重置的囚笼?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抑制。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枫迹开始不再出门。她把自己关在柴房里,用心观察,用心研究。她仔细回忆着每日发生的事情,发现所有的场景、对话、甚至是天上云的形状,都在以一种固定的周期重复着。今日的石子,与昨日的石子落在同一个地方;昨日的辱骂,与今日的辱骂一字不差。
大致过了一周,枫迹在研究的过程中,意外发现自己似乎会一些了不得的技能。
这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怎么可能会有异能存在?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那日,她不小心被柴房里的木柴划破了手指,疼痛难忍之际,掌心突然冒出了几根带着尖刺的藤蔓。藤蔓呈深绿色,上面的尖刺泛着寒光,却奇异地没有刺伤她自己,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藤蔓在她的掌心轻轻缠绕,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她的心意而动。
枫迹看着掌心的藤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如果这里真的是一个被圈起来的小天地,那么这个天地,必然有其边界。而这突如其来的异能,或许就是打破边界的钥匙。
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既然是囚笼,那就一定能被捅破。
枫迹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柴房的地上,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缓缓流动,那力量顺着血脉,汇聚到掌心。原本缠绕在掌心的藤蔓突然暴涨,冲破了柴房的屋顶,朝着天空的方向,疯狂地向上攀援。
藤蔓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条墨绿色的巨龙,直冲云霄。
它穿过了云层,越过了飞鸟,不知向上生长了多久,也不知攀升了多少丈的高度。枫迹只觉得体内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支撑着藤蔓不断向上。就在她快要力竭的时候,那藤蔓突然停在了一个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枫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催动体内所有的力量,对着那无形的屏障,狠狠一用力:“破!”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天地。
那层笼罩在村庄上空的巨大屏障,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无数晶莹的碎片从高空坠落,折射着阳光,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破碎感。
“果然啊……”枫迹望着那破碎的屏障,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所以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实验品?”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
村里的人,学堂的先生,那些欺负她的孩童,甚至是对她温柔以待的校长……全都是假的吗?那些温暖的关怀,那些刺骨的伤害,那些日复一日的循环,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这么明显的假象,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啊啊啊——!”
枫迹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委屈、愤怒、绝望、背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逼到崩溃的边缘。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世界或许是假的,可当真相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女孩,又怎会承受得住这般沉重的打击?
她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但哭了许久,她还是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假象已经被打破,那她总要去看看,这世界真实的样子究竟是什么。
枫迹抬手,对着那根依旧矗立在天地间的藤蔓轻轻一点。藤蔓立刻会意,缠绕住她的腰肢,带着她缓缓向上飞去。脚下的村庄越来越小,那些房屋、树木、田地,都渐渐缩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幻象被层层打破,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没有蓝天白云,没有飞鸟成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远处,是高耸入云的金属建筑,冰冷而坚硬,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在她即将飞出这片幻象区域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枫迹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隐约传来的机械运转的声音。她想催动藤蔓稳住身形,却发现体内的力量突然被抽空,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冰冷的实验台上。
头顶是惨白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四周是金属墙壁,泛着冷硬的光泽,墙上镶嵌着各种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比之前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醒了?”
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冰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枫迹缓缓转过头,看到一个长相还算俊朗的男人正站在实验台边。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里拿着一管深蓝色的药剂,药剂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他转过身,将药剂放在旁边的托盘上,目光落在枫迹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你是这批实验品中醒来的最快的。没想到你能这么聪明,我还以为你会在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崩溃而死呢。”
枫迹的身体还很虚弱,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实验台上的束缚带牢牢固定住。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沙哑:“你是谁?”
“哦,居然忘记自我介绍了。”男人笑了笑,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抱歉。理论来说,我是你的父亲。我叫环宇。”
父亲?
枫迹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的父亲,不是早就消失在五岁那年的风雪里了吗?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环宇继续说道:“你并非自然降生,而是我通过基因编辑与神力融合,实验培育出来的试验品。这里是神王赋都,一颗濒临毁灭的星球。”
他顿了顿,走到屏幕前,调出一张星球的全息影像。影像中的星球满目疮痍,大片的土地呈现出焦黑色,海洋变成了暗红色,天空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看不到一丝生机。
“这颗星球上,正常人少之又少。”环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又带着一丝狂热,“至于我为什么要培育你……那当然是因为,这个世界,缺少神明啊。”
“?”
枫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培育神明?这听起来简直荒谬至极。
“不要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环宇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神明不会露出太多复杂的表情。你的基因里,刻着神明的准则,只是还未完全觉醒。”
他拿起那管深蓝色的药剂,走到实验台边,准备给枫迹注射:“在这次实验之后,你还会经历许多次一样的循环。不过,每一次的难度都会加倍,再加倍。我要看看,你这颗神明的种子,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枫迹看着那管即将刺入皮肤的药剂,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带:“你们培育神明的意义是什么?不可能毫无意义,就为了培养出几个祖宗来吧?”
“哎,你这孩子,倒是挺敏锐。”环宇停下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颗星球快走向毁灭了,天地法则紊乱,神力枯竭。培育你,就是为了让你成为稳固世界的基石。等你完全觉醒了神明之力,就能重塑天地,拯救这颗星球。”
他说着,又要动手注射药剂。
“不过,跟你一个实验品说这么多废话,倒是浪费时间。”环宇的眼神冷了下来,“好了,该进行第二场实验了。”
“实验?”
枫迹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她感受着体内渐渐恢复的力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意。既然她已经醒了,看透了这一切,就绝不可能再任由他们摆布,做这些无休止的实验。
“既然我醒了,就别妄想再拿我做实验了。”
她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几根深绿色的藤蔓突然从环宇身后的阴影中冒出,藤蔓上的尖刺闪烁着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不等环宇反应过来,藤蔓便猛地向前一刺,径直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的实验服。
环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的藤蔓,又缓缓抬起头,看向枫迹,眼中满是惊骇与不甘。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枫迹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环宇,你太蠢了。如果是我,就不该把自己的试验品设置得这么强。”
其实,正常情况下的她,绝不会这么快就做出如此狠绝的反应。
只是刚刚在她醒来的瞬间,无意中瞟了一眼自己的意识面板。那面板悬浮在她的脑海中,清晰无比,上面的字迹触目惊心:
【武力值:爆表】
【智商:90%】
【开发程度:100%】
【设置项目:神明】
【类型:禁锢类】
【使用条件:必须有一个固定住所为禁锢点】
【使用方式:技能使用后,将一人禁锢在禁锢点内,此时技能使用者陷入无敌状态,打不死,杀不死;被禁锢者无法自愿醒来】
【技能2:藤蔓】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被赋予了这样强大的力量。
环宇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没想到,他亲手培育出的实验品,早已拥有了颠覆他的能力。他的自负,终究成了他的催命符。
“所以我说,你唯一的错误,就是把我设置得过于无敌了。”
枫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环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那双充满不甘与惊骇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神采。
他到死,都没有留下任何一句遗言。
实验室内,只剩下枫迹躺在实验台上,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胸口的束缚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藤蔓挣断,她缓缓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掌心的藤蔓渐渐收回,只留下淡淡的绿色纹路,转瞬即逝。
她的目光落在环宇的尸体上,又转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神王赋都,濒临毁灭的星球,培育神明的实验,还有那些未完成的循环……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是枫迹,是环宇口中最成功的实验品,也是这颗绝望星球上,唯一的神明种子。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囚笼中的鸟,而是即将冲破黑暗的光。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命运,那些精心设计的骗局,那些无尽的折磨与痛苦,都将在她的神力之下,烟消云散。
只是,前路漫漫,神途多舛。成为神明的代价,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而这颗满目疮痍的星球,真的值得她去拯救吗?
她轻轻抚摸着额角的犄角,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却又迅速被坚定取代。不管未来如何,她都要活下去,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窗外的风,似乎更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