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灯光总是过于苍白，将夜晚映照得如同褪色的白昼。五条悟躺在病床上，那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苍蓝色六眼此刻略显黯淡，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腹部缠绕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色，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oo酱，”他的声音带着受伤后的沙哑，轻轻扯了扯坐在床边的她的衣角，“我渴了……”
oo酱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指尖飞快地滑动，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五条悟眨了眨眼，长长的白色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若有似无的委屈：“以前我渴的时候，硝子都会给我削苹果的……”
“咔嚓”一声，oo酱按下了锁屏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她抬起头，一双杏眼微微眯起，语气平静无波：“这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给你整硝子去？”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
五条悟被她这句话噎住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他可是最强咒术师，刚刚才为了保护一群新人咒术师而被特级咒灵重伤，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疼痛——而她，他的女朋友，竟然连个苹果都不愿意给他削？
“我是病人。”他强调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我知道。”oo酱重新解锁手机，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固体食物。”
“可我想吃苹果。”五条悟固执地说，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腹部的伤口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而隐隐作痛，让他更加烦躁。
oo酱终于放下手机，正视着他。她的目光从他的脸滑到他腹部的绷带，眼神复杂。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只是想吃苹果吗？”
五条悟愣住了。
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那看似随性不羁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细腻敏感的心思；了解他那“最强”的身份背后，也有着普通人的情感需求；更了解他此刻提起硝子，并非真的想念苹果，而是在用一种别扭的方式寻求关注和安慰。
“我只是......”五条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要他说，他嫉妒硝子曾经在他受伤时对他的照顾？还是要他说，他渴望看到她为自己担忧、忙碌的样子，以此来确认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这些话对于五条悟来说，实在太难说出口了。
oo酱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他提起其他女性而产生的不快渐渐消散了。她认识的五条悟，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嚣张跋扈的，何曾有过这样别扭又脆弱的时刻？
她站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和一个红艳的苹果，重新坐回椅子上。
五条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只准吃一小块，”oo酱警告道，手却已经开始熟练地削皮，“不能让硝子医生知道。”
银色的刀锋在苍白的灯光下闪烁，红色的果皮呈螺旋状缓缓垂落，像一条细细的缎带。oo酱的手指纤细而灵活，稳稳地控制着刀片的角度，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削去了皮，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果肉。
五条悟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看着她因为担心他的伤势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这一刻，他腹部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胸腔里被一种温暖而饱满的情绪填满。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oo酱时，她还是个刚入学的咒术师，面对特级咒灵吓得脸色发白，却依然倔强地站在他身前，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咒力保护他。他想起她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时，手指颤抖得比他还厉害，却强装镇定。他想起无数个夜晚，她等他执行任务归来，总是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没看完的报告......
这些细碎的片段，如同此刻她手中连绵不断的苹果皮，串联起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给。”oo酱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果肉被巧妙地切成小块，方便他取食。
五条悟却没有接，只是看着她，苍蓝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
“oo酱，”他轻声唤道，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对不起。”
oo酱挑眉：“对不起什么？”
“让你担心了。”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上。他知道，从他受伤被送进医院起，她就一直守在这里，几乎没有合眼。
oo酱沉默了片刻，然后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到他唇边：“知道我会担心，下次就小心点。最强也不是无敌的。”
五条悟顺从地张开嘴，甘甜的果汁在口中弥漫开来，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但他知道，真正治愈他的，不是苹果的甜，而是她无声的谅解与关怀。
“oo酱削的苹果，”他咽下果肉，嘴角扬起一抹真实的笑意，“比硝子削的好吃多了。”
“少来，”oo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又插起另一块苹果递过去，“以后想吃苹果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五条悟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心情大好。他抓住她递苹果的手，轻轻握在掌心。
“oo酱。”
“嗯？”
“我以后受伤，只吃你削的苹果。”
这算什么承诺？oo酱想吐槽，但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看着他已经恢复神采的六眼，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病房里，苹果的清香淡淡弥漫，掩盖了消毒水的气味，也冲散了之前的醋意与别扭。
五条悟知道，即使身为最强，他也会受伤，也会疼痛，也会有不安全感和幼稚的嫉妒。但有她在身边，这一切似乎都变得可以忍受。
而oo酱也明白，照顾这个时而成熟可靠、时而幼稚得像个小孩子的最强咒术师，是她自己选择的责任与幸福。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病房时，五条悟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oo酱轻轻抽回被他握着的手，为他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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