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布，缓缓罩住萧府的飞檐。卫栖鹤摇着折扇，优哉游哉地走进书房，见萧策正对着暗格出神，便笑着打趣：“萧将军这暗格的锁，怕是比你的心还硬。”
萧策抬眸，语气冷淡：“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事？”
“就是来聊聊天。”卫栖鹤拉过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听说四皇子最近动作频繁，你就不怕他动你的兵符？”
“他敢？”萧策冷哼一声，指尖在暗格锁上敲了敲，“有本事就来拿。”
卫栖鹤笑了，没再接话，反而说起了江南的春色，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比京城艳，说那里的姑娘笑起来比蜜糖甜。萧策起初懒得理会，听着听着，紧绷的神经竟也渐渐松弛下来。
直到月上中天，卫栖鹤才起身告辞：“不打扰你守着宝贝了，我先走了。”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夜里风大，仔细门户。”
萧策皱眉，觉得他这话莫名奇妙，却也没放在心上。
卫栖鹤刚走出萧府，就见几道黑影像狸猫似的窜进后院，为首的正是玄宸烨的亲信。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转身拐进旁边的竹林，隐在暗处静观其变。
书房内，萧策正准备熄灯，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猛地握紧匕首，就见房门被人用细针撬开，玄宸烨带着白扶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高手。
“萧将军，深夜叨扰了。”玄宸烨笑得温和，眼底却藏着势在必得，“今日，我是来取兵符的。”
萧策看向白扶疏，见她脸色苍白，手里却握着一柄短剑，显然是来协助玄宸烨的。他心头莫名一沉，语气冷得像冰：“白扶疏，你也要与我为敌？”
白扶疏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却坚定：“兵符不该在你手里。”
“那就凭本事来拿！”萧策挥匕首刺向玄宸烨，却被他身后的高手缠住。混乱中，白扶疏瞅准时机，用特制的钥匙打开暗格，将里面的兵符拿在手上。
“得手了！走！”玄宸烨低喝一声，带着人迅速撤离。
萧策摆脱缠斗，看着空荡荡的暗格，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最信任的暗格，竟被人如此轻易得手，而帮凶，还是那个与他流着相同血脉的人。
“玄宸烨，白扶疏！”他低吼一声，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暴怒。
“别气别气，多大点事。”
卫栖鹤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他慢悠悠地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枚铜符，正是那枚锈迹斑斑的兵符。
萧策愣住了，瞳孔骤缩：“兵符怎么在你这？”
“亏你还是个将军，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卫栖鹤将兵符扔给他，“你那暗格里的，早被我换成假的了。”
他靠在竹枝上，解释道：“白日里白扶疏托人递了消息，说四皇子今夜会动手，让我帮你保着兵符。她知道你性子倔，直接说怕是你不肯信，只好演这么一出。”
萧策捏着兵符，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这才确信是真的。他想起方才她苍白脸上那抹决绝，心头的怒火忽然就熄了，只剩下说不清的复杂。
“她倒是……”萧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她倒是聪明。”卫栖鹤接话道，“既没真的背叛你，又能让玄宸烨放松警惕，一举两得。”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她那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久这样的算计了。”
萧策握着兵符的手紧了紧，没说话。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竹林外，白扶疏跟着玄宸烨回到别院。玄宸烨拿着那枚假兵符，正得意洋洋地畅想未来，她却借口更衣，悄悄离开了。
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场棋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几步，但只要还能走，她就不会停下。哪怕，是用生命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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