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道馆·训练室
清晨七点的阳光,如碎金般透过训练室高大的落地窗,在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明灭的光斑。戚百草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道服,早已在角落的沙袋区开始了训练。她的动作精准得像台精密仪器,每一次侧踢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沙袋被击打得左右晃动,表面的帆布都泛起了波纹。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发,一缕缕黏在脸颊上,她却浑然不觉,眼神里只有对训练的专注——那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坚韧。
“百草,休息一下吧!”
长安教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清晨的微凉。他刚结束晨跑,运动服上还沾着露水的潮气,目光落在戚百草消瘦的肩背上时,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川字。
戚百草闻声停下动作,随手抓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把汗,露出的脸颊因为高强度运动泛着健康的绯红。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教练,我不累啊。”那笑容干净得像林间的溪水,丝毫不见训练后的疲态。
长安走近几步,能清晰看到她锁骨上凸起的骨节,心莫名一沉:“你瘦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像个操心的长辈。
“没事的教练,”戚百草摆摆手,把毛巾搭在肩上,语气带着少年人的冲劲,“多练才能变强啊!明天就要打风云了,我不能给松柏拖后腿。”她的眼神亮晶晶的,那是属于元武道选手的、对赛场的纯粹渴望。
在长安的坚持下,戚百草终于在训练室角落的长椅上坐下,拧开运动水壶的瞬间,喉结滚动的频率快得惊人。她仰头灌了几口凉白开,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颈窝,她却只用手背随意一抹,又恢复了精神十足的模样。
长安在她身边站定,目光望向窗外的香樟树,缓缓开口:“百草,明天我们要对战风云。”
“风云”二字像块小石子,投进戚百草的心湖。她握着水壶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眼底的光芒也暗了一瞬——那是她不愿触及的过往,是赛场上的遗憾,也是道馆里的纷争。但仅仅一秒,她又挺直了脊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知道。”
长安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连忙放缓语气:“不用紧张,输了也没关系的。松柏的精神从来不是用输赢衡量的,你只要尽力就好。”他想让她卸下包袱,却又怕说得太多适得其反。
戚百草放下水壶,掌心因为出汗有些发黏。她抬头看向长安,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教练,我会努力的。我不能让松柏的招牌在我手里蒙尘。”那是她对道馆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交代。
长安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犹豫了几秒,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替她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戚百草像被触电般轻颤了一下。
“怎么了教练?”她疑惑地抬头,长睫像小扇子似的忽闪着。
长安的手指僵在半空,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没什么,接着训练吧。但记住,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他的目光沉沉的,像是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这一句叮嘱。
风云道馆·议事厅
与松柏的明亮不同,风云道馆的议事厅弥漫着压抑的冷调。深棕色的实木家具泛着油光,墙上挂着的元武道赛事海报,每一张都透着“胜者为王”的狠戾。
水沉舟坐在主位的真皮沙发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上的鳄鱼纹,发出“嗒嗒”的声响。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黑衣人,像在评估猎物的价值。
“戚百草复赛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天生的压迫感。
方廷皓坐在斜对角的单人沙发里,姿态慵懒地晃着水晶杯里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抬眸瞥了水沉舟一眼,金框眼镜后的眼神冷得没有温度。
水沉舟像是没看见他的沉默,继续用那嘲弄的语气说道:“不过,连腿都不敢出,她的表现真是让我失望呢!”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不屑。
方廷皓抿了口红酒,酒液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却压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在想什么?是戚百草赛场上的倔强身影,还是她练习时咬着牙的模样?没人知道。
“也不知道这个戚百草能让松柏撑几天。”水沉舟的声音里满是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松柏道馆的覆灭。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方廷皓维持的平静。他放下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杯壁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你什么意思?”
水沉舟终于正眼看向他,身体前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方先生,你我联合起来创造的风云,真是太令我赞叹了。”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也不知道这个戚百草能不能在明天的比赛中,也让我失望呢。”
他举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姿态,眼底却藏着毒蛇般的阴狠。方廷皓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他。
“我劝你善良点,”方廷皓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风,“别打百草的主意。”
水沉舟发出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方先生,一个曾经深爱的人,再爱就没礼貌了,我想你该懂。”他刻意强调了“深爱”二字,像在揭对方的伤疤。
“你真的很龌龊。”方廷皓的语气里满是厌恶,他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每个音都带着咬牙的力度。
“呵,猥琐也好,龌龊也罢,”水沉舟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话我撂这了,戚百草,必须倒下。”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我很期待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保护你心爱的女人呢。”
说完,水沉舟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议事厅。方廷皓猛地一拍桌子,水晶杯在桌面上剧烈晃动,红酒溅出几滴在他的手背上,像刺目的血珠。他紧握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在想什么?是如何护住百草,还是如何摧毁眼前的黑暗?无人知晓。
医院·VIP病房
方廷皓的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医院楼下。他推开通往VIP病房的专属电梯,金属门打开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哥!你来了!”
方婷宜的声音带着惊喜,她正坐在病床上翻看时尚杂志,看到哥哥进来,立刻放下杂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方廷皓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婷宜,有没有不舒服?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他的目光扫过妹妹的双腿,那里曾经因为比赛受伤,至今还在康复中。
方婷宜被按回床上,却笑得灿烂:“我好着呢!你看,我都能下床走路了,多亏了百草呢!要不是她……”
“别提百草了。”方廷皓骤然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他不想听到这个名字,那会勾起他太多矛盾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
方婷宜看着哥哥紧绷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哥,我知道,你还爱着百草,从未恨过她。风云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水沉舟那个人心术不正,他们会害了你的!”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作为妹妹,她太清楚哥哥对戚百草的执念,也太清楚风云道馆的危险。
方廷皓避开她的目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语气生硬:“你好好吃药,我走了。”
“哥!”方婷宜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一片空气。她看着哥哥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无力地靠回床头,心中的担忧像藤蔓一样疯长。她知道,哥哥对戚百草的感情从未改变,而风云道馆的漩涡,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场关乎爱与正义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