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竹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没有立刻下楼，而是耐心地、一帧一帧地回放之前几分钟的录像
在录像的某一秒，靠近天花板的角度，一个极其模糊的、带着残破翅影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几乎像是信号干扰
那影子掠过的地方，飘落了那片翅鳞
年竹关掉手机，走到书房门口，侧耳倾听
楼下没有任何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下楼查看
他不能永远活在被动的不安里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裁纸刀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他走到那片翅鳞前，没有立刻弯腰去捡，而是先环顾四周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就在他的目光扫过通往餐厅的拱门时，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拱门下方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非常瘦削的人影，裹在一件沾着些许灰尘和不明污渍的宽大旧外套里
低着头，头发凌乱地遮住了面容
他，或她的站姿有些怪异，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年竹握紧了裁纸刀，全身肌肉绷紧，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
“你是谁？”
那人影缓缓抬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带着某种神经质光芒的眼睛
他的脸颊瘦削，嘴唇干裂，声音沙哑而急促
“它们……它们在找‘容器’……”
他死死盯着年竹，眼神狂热又带着恐惧
“你的血脉……在吸引它们……它们会找到你的……就像……就像找到那个女孩一样……”
话音未落，他像是被什么惊到，猛地扭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随即不顾一切地转身，踉跄着冲向厨房方向，撞开后门，瞬间消失在庭院深处
客厅里，只剩下年竹一人，以及地上那片诡异的蛾翅碎片，和那句如同诅咒般在空气中回荡的耳语
“容器”、“血脉”、“那个女孩”
年月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弯腰，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片翅鳞
血脉……这两个字在他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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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有一个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午后
那时年月还扎着两个翘翘的羊角辫，总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年柏身后
年柏会把她扛在肩上，在院子里疯跑，惹得她咯咯直笑
年竹则安静地坐在廊下，看着他们
他记得有一次，年月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好奇地摆弄他刚做好的蝴蝶标本
他本该生气的，可当她抬起小脸，用那双和他自己极像的、但是又亮晶晶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时，他只是叹了口气，小心地把标本放回原处
“哥哥”
她小声说
“它们不疼吗？”
他没回答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年月就对那些被固定住的“生命”抱有某种天然的怜悯
而年柏，那时的年柏还会揉乱他的头发，虽然动作粗鲁，眼里却带着笑
他会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分给他和年月，会在雷雨夜挤到他的床上，嘴上说着“怕你害怕”
可他自己却先睡着了
那些光影像旧照片一样泛着柔和的色泽，却在六年前那个下午彻底撕裂
河水带走了年月，也带走了那个会笑，忧郁的年柏，只剩下一个满口“怪物”的、陌生的哥哥
与和一个再也拼凑不起来的家
但是......
如果……如果年柏说的，从来都不是谎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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