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檐角的流水，不紧不慢地淌着。刘奕歌在刘星家住了快半个月，俩人间的别扭劲儿渐渐淡了，反倒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比如早上刘星赖床，刘奕歌会悄悄把校服放在他枕边，再轻轻拽拽他的被子；比如刘星放学回来喊饿，刘奕歌总能从书包里摸出块他藏的小饼干；再比如写作业时刘星卡壳，不用他开口，刘奕歌的笔尖就已经凑了过来。
这天周末，刘梅让刘星把换季的衣服收拾出来，该洗的洗，该收的收。刘星正对着衣柜里堆成山的衣服发愁，刘奕歌端着杯水进来了。
“哥，阿姨让你快点呢，说下午要大扫除。”他把水杯放在桌上，视线扫过衣柜，忽然“呀”了一声。
刘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衣柜最底层，露着一角粉色的布料——是刘奕歌刚来时穿的那条连衣裙。估计是上次收拾行李时没放好，被他的球衣给勾出来了。
刘奕歌的脸“唰”地红了，几步冲过去想把裙子塞回去，手忙脚乱间，反倒把旁边的几件衣服也带了出来，哗啦啦掉了一地。
全是些样式柔和的裙子和衬衫，浅黄、淡蓝、藕粉，还有条带着小碎花的，一看就是刘奕歌的风格。
“你……你怎么还带着这些？”刘星看着地上的裙子，有点发愣。这半个月刘奕歌一直穿校服，他都快忘了这茬了。
刘奕歌蹲在地上，飞快地把裙子往一起拢，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就是带着，也没穿……”
他的手指有点抖，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看起来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
刘星忽然想起学校里那些议论的声音，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他蹲下来，帮着把裙子捡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带就带呗，藏啥？这是你的衣服，想带就带。”
刘奕歌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不确定：“你……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奇怪啥？”刘星把叠好的裙子放进他的小行李箱，“穿衣服是自己的事儿，你乐意穿啥就穿啥，别人管不着。再说了，你穿这些挺好看的，比校服顺眼多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刘奕歌皮肤白，穿浅颜色确实好看，尤其是那条粉色连衣裙，第一次见时就晃得他有点眼晕。
刘奕歌的眼睛亮了亮，嘴角悄悄往上扬，又很快压下去，小声说：“可是……他们都说……”
“他们说啥都不算数！”刘星打断他，把行李箱推回衣柜角落，“在这个家，我说了算！你想穿啥就穿啥，谁敢瞎咧咧，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拍着胸脯保证，样子有点傻气，刘奕歌却看得眼睛湿湿的，突然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哥，你真好。”他把脸埋在刘星胳膊上，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刘星的胳膊被他抱得紧紧的，能感觉到他脸颊的温度，还有点毛茸茸的头发蹭着皮肤，痒痒的。他浑身一僵，想推开又有点舍不得，只能干巴巴地说：“那……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正别扭着，小雨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他的奥特曼玩具：“刘星，刘奕歌，妈让你们……”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刘奕歌抱着刘星胳膊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哇！刘奕歌，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抱刘星胳膊！”
刘奕歌猛地松开手，脸瞬间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低下头不敢看小雨。
刘星的火“噌”地就上来了，指着小雨：“夏雨！你胡说八道啥呢？啥小姑娘？这是我弟，抱一下咋了？你小时候还天天抱着我腿哭呢，我跟你计较了吗？”
小雨被他吼得愣了愣，委屈地瘪瘪嘴：“我就是说说嘛……”
“说说也不行！”刘星瞪他，“以后不准说奕歌像小姑娘，听见没有？再说我把你奥特曼全扔了！”
小雨最怕别人动他的奥特曼，赶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嘛。”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屋里又安静下来，刘奕歌还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别理他，”刘星咳了一声，试图打破尴尬，“小雨那家伙，脑子里全是奥特曼，不懂事。”
刘奕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忽然笑了，像雨后初晴的太阳：“嗯。”
他笑得很好看，嘴角弯弯的，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得刘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转过头，假装整理衣服。
“那个……收拾完了，咱出去大扫除吧。”他拿起扫帚，往外走得飞快，好像后面有怪兽追似的。
刘奕歌看着他的背影，捂着嘴偷偷笑，眼睛里全是光。
大扫除时，刘星故意把刘奕歌拉到自己一组，擦窗户。他站在窗台上，刘奕歌在下面递抹布，时不时抬头提醒他：“哥，小心点，别摔着。”
刘星嘴上说“没事”，心里却甜滋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刘奕歌的声音软软的，像棉花糖，连擦窗户这破事儿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擦完窗户，刘星跳下来，正好对上刘奕歌的目光。他的眼睛里好像落了星星，亮闪闪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刘星心里有点发慌，又有点莫名的欢喜。
“看啥呢？”刘星挠挠头。
“看哥啊。”刘奕歌笑得一脸坦然，“哥刚才护着我的样子，特别帅。”
刘星的脸“唰”地红了，比刘奕歌刚才还红，转身就跑：“干活干活！别偷懒！”
刘奕歌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笑得更欢了，拿起抹布，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客厅里，刘梅看着俩孩子的互动，悄悄碰了碰夏东海的胳膊：“你看刘星，现在对奕歌多上心，跟个小大人似的。”
夏东海笑着点头：“这叫一物降一物，俩孩子能处好，比啥都强。”
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个少年身上，一个慌慌张张地擦桌子，一个笑眯眯地递抹布，空气里好像都飘着甜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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