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充满腥气与铁锈味的狱牢，重获自由的感觉却并未让伊蕾娜感到许些轻松。

她的手背缠着绷带，灵铐留下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那锅滚烫沸腾的热油仍历历在目。

陆长宵走在她身侧，玄色飞鱼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形挺拔，却总给人一种孤寂落寞之感。

他将陈渊交给了闻讯赶来的常岩县新任县令，几句交代后，便恢复了他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伊蕾娜“陆先生。”

伊蕾娜停下脚步，转身向他微微欠身。

伊蕾娜“很感激您能过来帮我。

伊蕾娜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我……”

陆长宵“不必言谢。”

陆长宵打断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少了在狱中的那份杀伐果断。

陆长宵“我是受异界协会之托。”

伊蕾娜“异界协会？”

陆长宵“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魔法协会。”

陆长宵的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仿佛在回忆什么，

陆长宵“他们很关注你，灰之魔女伊蕾娜。

陆长宵他们希望我能确保你的安全，至少，你在殷州这段时间。”

伊蕾娜心中了然。看来是枫瀚或者莉迪娅动用了魔法协会的力量。

等等…

伊蕾娜内心：锦衣卫总指挥使，地位应该很高吧。

伊蕾娜但那些士兵说，陆先生被梁川击败过。

伊蕾娜梁川这么厉害吗？

伊蕾娜陆先生或许比其他人更了解梁川，我可以从他认识梁川的更详细的信息。

伊蕾娜但……陆先生是殷州的秩序维护者。

伊蕾娜被一个杀人魔击败，是陆先生不愿提的过往吧。

伊蕾娜我这样问他是不是有些冒犯了？

她正想着如何开口询问梁川的事，陆长宵却先一步开口了。

陆长宵“你在想，我为什么会败给梁川这个武士境中三品的‘废物’？”

他忽然问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伊蕾娜抬眸，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尴尬，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寂的湖，仿佛已经接受了那个屈辱的事实。

伊蕾娜“我……”

伊蕾娜一时语塞。

陆长宵“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长宵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转瞬即逝。

陆长宵“几百年前，那确实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陆长宵我至今记得，他刺向我的那一刀。”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追忆。

陆长宵“那时，他创立了铁刀门，放出狂言，要杀尽殷州地带的武林门派。

陆长宵其中，就包括凌云武馆的严掌门。

陆长宵我作为锦衣卫总指挥使，奉旨保护严掌门。

陆长宵我带了三十名精锐锦衣卫，将严府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陆长宵“那天晚上，梁川果然来了。”

陆长宵的语气变得凝重。

陆长宵“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房间。

陆长宵我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陆长宵等我反应过来时，他的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伊蕾娜“嗯……”

伊蕾娜倒吸一口凉气。

陆长宵“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我祭出了焰锦帝亲赐的宝器——亢龙锏。

陆长宵那是一件灵器，蕴含着帝王之气，威力无穷。”

陆长宵“我本以为，凭借亢龙锏，至少能与他周旋一二。”

伊蕾娜“结果呢？”

陆长宵“结果……”

陆长宵抚摸了自己的胸膛，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的剧痛。

陆长宵“他只出了一招。

伊蕾娜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亢龙锏就被他一刀劈飞。

陆长宵他的刀，刺穿了我的胸膛，离心脏，只差分毫。”

伊蕾娜“他……他为什么没杀你？”

伊蕾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长宵“我也不清楚，他击败我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陆长宵“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严掌门被刺杀的消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陆长宵从那以后，我这旧伤就成了我的心魔，时时刻刻都在折磨我。”

陆长宵“受旧伤和心魔的折磨，又因过去严惩官僚腐败与武林陋习，得罪了无数豪门武派。

陆长宵他们煽动舆论大肆攻击，让我在殷州威信扫地，成了个徒有虚名的总指挥使。

陆长宵锦衣卫群龙无首，迅速腐化。”

伊蕾娜沉默了。

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败北，更是对一个强者信念的彻底摧毁。

陆长宵“所以，伊蕾娜小姐，”

陆长宵忽然转向她，目光锐利。

陆长宵“在你眼中，梁川的实力，究竟是什么境界？”

伊蕾娜想了想，将自己一路听来的评价说了出来。

伊蕾娜“我听很多人说，他是武士境中三品。但……”

陆长宵“但什么？”

伊蕾娜“但我认为，他远不止如此。”

伊蕾娜“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陆长宵“你说对了。”

陆长宵“他的实力，至少在大宗师之上。

陆长宵那一刀的威力，绝非武士境能够企及。

陆长宵他隐藏实力，必有更深的图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伊蕾娜。

陆长宵“这是梁川的详细资料，包括他创立的铁刀门，以及他与各大豪门的恩怨。

陆长宵或许对你有用。”

伊蕾娜“谢谢。”

伊蕾娜接过卷轴，郑重地收入怀中。

陆长宵“陈地主的把柄，我已经交给了魔法协会。短期内他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

陆长宵“但你切不可掉以轻心，殷州各地还有很多名门望族，对你这异界来的旅客抱有强烈的反感。

陆长宵同时梁川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陆长宵他既然盯上了你，就绝不会轻易罢休。”

伊蕾娜“谢谢您的提醒，陆先生。”

陆长宵“好了，”

陆长宵转身，看向被两名锦衣卫押着、正哭爹喊娘的玖十七。

陆长宵“我要去趟杨天县，你也该回天玄门了。至于这个小贼……”

他瞥了一眼玖十七，玖十七立刻吓得一个哆嗦，心脏处的“噬心蛊”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陆长宵“我会让人带他回锦衣卫总府司，好好‘招待’他。”

陆长宵的语气，让玖十七如坠冰窟。

玖十七“魔女姐姐！您救救我！”

玖十七哭喊着向伊蕾娜求救，伊蕾娜看着他，面色冷淡下来。

伊蕾娜“记住你的心脏，别再做小偷了。

伊蕾娜不然，没人能救你。”

玖十七“别啊！”

玖十七“求求您！在陆大人面前讲些好话吧！”

玖十七“我真的知错了！”

陆长宵不再多言，带着哭嚎的玖十七和一众手下，转身离去。玄色的飞鱼服，渐渐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个孤寂而决绝的背影。

伊蕾娜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她摸了摸怀中的卷轴，又抬头看了看天玄门的方向。

伊蕾娜深吸一口气，坐上了扫帚。

伊蕾娜“该回去了。”

扫帚腾空而起，划破夜幕，向着瀚城的方向飞去。

她的身影，在空中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

（本章完）

心魔与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