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馆的发现

糖厂的硝烟和死亡气息尚未散尽，那个深蓝色的行李箱像一枚冰冷的铆钉，将纽约与曼谷的血案死死扣在一起。丧彪和他手下的小喽啰知道的有限，只承认偶尔会接一些“特殊货运”的活儿，客户信息一概不知，交接都在暗网进行，钱货两清。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那个行李箱的出现，以及针对秦风的精密炸弹陷阱，都表明凶手或其同伙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调查，并且感到了威胁。

就在众人重新梳理庞杂信息，试图找到“木”属性目标的突破口时，越南仔提供了一个被他称为“灵光一现”的线索——布鲁克林边缘，有一家极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破败的中医馆，名叫“回春堂”。店主是个老派到近乎固执的老中医，据说祖上曾是宫廷御医，对一些早已失传的，涉及“丹道”、“养生”的偏方古籍有所涉猎。

“炼丹……需要药引，也需要理论指导。”越南仔捻着佛珠，眼神空洞，“或许，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书’。”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秦风和苏沫决定走一趟。野田昊二对这种“落后”的调查方式嗤之以鼻，继续他的数据挖掘。Kiko则试图从暗网追踪那个蓝色行李箱的流通记录。

回春堂藏在一条充斥着流浪汉和涂鸦的小巷深处，木质招牌饱经风雨，字迹模糊。推门进去，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陈旧木材和灰尘的气息。药柜高耸，直抵昏暗的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抽屉贴着泛黄的标签。光线昏暗，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后，就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用一杆小秤仔细称量着药材。

听到门铃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来人，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只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

秦风上前，用尽量恭敬的语气说明来意，隐去了案件细节，只说是对道教炼丹养生文化感兴趣，想请教一些古籍知识。

老中医（他让称呼他“陈伯”）听完，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悠悠地放下小秤，沙哑地开口：“炼丹？那是方士骗皇帝的把戏。我这里只有治病救人的药。”

语气生硬，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秦风还想再问，苏沫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她的目光没有看陈伯，而是落在了柜台角落，那里随意堆放着几本线装古书，封面破损，看不清名字。但苏沫的视线，却定格在其中一本书页间露出的一角——那不是泛黄的纸张，而是一小片……塑封的二维码。

古籍里夹着二维码？这太违和了。

陈伯似乎察觉到了苏沫的视线，干瘦的手指状若无意地挪动了一下，将那一角彻底盖住。

“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要关门了。”他下了逐客令。

两人无功而返。但苏沫的发现，像一颗种子，在秦风心里发了芽。

“那、那个二维码……” 回到临时车上，秦风忍不住开口。

“不是偶然。”苏沫肯定地说，她拿出手机，快速操作着，“我记下了那几本书的摆放顺序和露出的二维码局部特征。Kiko，帮我比对一下，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数字加密模式，或者关联到特定数据库。”

等待Kiko回复的间隙，苏沫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说道：“那个陈伯，他的右手虎口，有长期研磨硬物留下的厚茧。不是捣药杵能形成的。”

秦风一愣，记忆宫殿立刻调取刚才的画面——陈伯干瘦的右手，虎口处的确有一片异于常人的、颜色更深的粗糙皮肤。

“研磨……矿石？或者，某些坚硬的……‘丹材’？”秦风立刻联想。

就在这时，Kiko的消息回了过来，带着兴奋：“找到了！那种二维码的加密方式，和一个非常冷门的、专门研究‘超自然科学’和‘古代化学’的线上论坛用户发帖时用的附件加密模式一致！论坛服务器在冰岛，很难追踪！但发帖人使用的代理IP跳转节点，最后消失的区域……就在布鲁克林！离那家中医馆不远！”

线上论坛？古代化学？代理IP？

一个守着破旧中医馆、看似与时代脱节的老中医，竟然与一个加密的、研究“古代化学”（炼丹的现代说法？）的线上论坛有关？

“他、他可能不是主谋，”秦风感觉思路瞬间清晰了许多，“但他一定是提供‘技术支持’的人！那个五行炼丹的理论，那些复杂的仪式步骤，甚至可能包括如何利用人体‘药材’……知识来源，很可能就是他！”

一个隐藏在古老中医药幌子下的，现代炼丹术的“理论家”！

这个发现，让“天谴者”的形象更加立体，也更加骇人。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迷信的疯子，而是一个可能拥有“理论指导”，并且懂得利用现代技术（加密通讯、暗网运输）的、高智商且组织严密的罪犯！

“我们必须再回去！”秦风果断道，“这次，不能给他拒绝的机会。”

苏沫点了点头，眼神冷冽：“他认识那个行李箱。我提到‘特殊货运’时，他的眼神变了一下。”

夜幕再次降临。回春堂所在的巷子比白天更加昏暗僻静。

这一次，秦风和苏沫没有敲门。苏沫用她那根细小的发卡，在古老的铜锁上轻轻拨弄了几下，锁舌便悄无声息地弹开了。

店内一片漆黑，只有里间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以及……一种低低的、仿佛研磨什么东西的窸窣声。

两人对视一眼，屏住呼吸，如同暗夜中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向那光亮和声音的源头潜去。

中医馆的平静表象之下，隐藏的黑暗，即将被揭开一角。而那个研磨着未知物体的老中医，究竟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