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江滩时,夕阳正将天际线晕染成一片蜜糖色。小姑娘坐在后座,怀里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小铲子,叽叽喳喳地跟两人复盘找铲子的经过,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杨博文把自己的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转头看向驾驶座的左奇函,目光落在他裤脚那道明显的口子上,心里的柔软又掺了点心疼。
“回家先把裤子换下来吧,我帮你补补。”杨博文的声音很轻,怕吵醒后座的小姑娘。左奇函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不用那么麻烦,缝几针就行,我自己来也可以。”“你缝得肯定没我好。”杨博文小声反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画纸,“而且……我有个想法,说不定能让裤子变得更特别。”
左奇函挑了挑眉,没再多问,只是轻轻踩了踩油门,车子平稳地融入了晚高峰的车流里。
回到家时,小姑娘已经睡得很沉了。左奇函把她抱进客房,盖好被子,又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客厅里,杨博文已经把今天的画铺在了茶几上,相机放在一旁,正低头翻找着什么。“在找什么?”左奇函走过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画看了看,画纸上的芦苇金黄透亮,白鹭姿态轻盈,角落里那个弯腰找铲子的小小身影,眉眼间竟有几分自己的神韵。
“找针线包,还有剩下的水彩颜料。”杨博文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在你裤脚的破口处画一朵芦苇,再用同色系的线缝边,这样既遮住了口子,又和今天的芦苇荡呼应,多有纪念意义。”左奇函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低声应道:“好,都听你的。”
他转身回房间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把那条沾了泥土、裤脚破损的牛仔裤拿出来时,杨博文已经把针线包和颜料盒都摆好了。茶几上还放着几张湿纸巾,是特意用来擦干净裤脚泥土的。“先坐下来吧,我帮你擦干净。”杨博文拉过一张小板凳,示意左奇函坐下,自己则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湿纸巾擦拭着裤脚的泥渍。
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淡淡的凉意,左奇函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灯光落在杨博文的发顶,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对方似的,连擦拭泥土都格外仔细,嘴角还微微抿着,像是在完成一件重要的作品。左奇函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软乎乎的触感让人心安。
杨博文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微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别乱动,擦不干净就不好画画了。”
等裤脚的泥土被彻底擦干净,杨博文又拿出吹风机,调到低温档,一点点把潮湿的布料吹干。接着,他打开颜料盒,挑了和芦苇颜色相近的浅金色、暖黄色,还有一点深褐色,挤在调色盘里。“我先画个大概的轮廓,再慢慢上色,最后用线把边缘缝起来,这样不容易掉色。”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细细的画笔,在裤脚的破口处轻轻勾勒起来。
左奇函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杨博文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专注,时不时会停下来,对着画纸比对一下芦苇的形态,手指偶尔会沾到一点颜料,他也没在意。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吹风机残留的余温和颜料淡淡的清香,窗外的夜色渐浓,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好了,画完了,现在开始缝边。”大约半小时后,杨博文放下画笔,拿起针线。他选了一根浅金色的线,穿针引线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针线活。左奇函看着他灵巧的手指在布料间穿梭,针脚细密而整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你怎么这么会缝东西?”左奇函忍不住问道。杨博文低头缝着线,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以前妈妈工作忙,我衣服破了都是自己缝,后来慢慢就熟练了。有时候画完画,还会在衣服上画点小图案,觉得挺有意思的。”
说话间,最后一针也缝好了。杨博文打了个结,剪掉多余的线,把裤子递到左奇函面前:“你看看,喜欢吗?”
左奇函拿起裤子,仔细看着裤脚的图案。一朵小小的芦苇花栩栩如生,浅金色的花瓣带着暖黄色的晕染,深褐色的花秆挺拔有力,缝线沿着花瓣边缘细细勾勒,不仅完美遮住了破口,还让整个图案显得格外精致。“很好看,”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笑意,“比原来的裤子还特别。”他忍不住把裤子套在腿上试了试,大小刚好,裤脚的芦苇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在风中摇曳。
杨博文看着他满意的样子,心里也甜甜的,伸手擦掉手指上沾到的颜料:“喜欢就好,以后看到这朵芦苇,就能想起今天在江滩的事了。”
“不止是江滩的事,”左奇函看着他,眼神认真,“还能想起你蹲在灯下,帮我画画、缝裤子的样子。”
杨博文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连忙转过头,拿起桌上的相机转移话题:“我们把今天拍的照片洗出来吧,还有这幅画,一起贴到照片墙上。”
照片墙在客厅的一面空墙上,是两人搬进来后一起布置的。墙上已经贴了不少照片,有两人第一次一起去公园的合影,有杨博文画完画后的自拍,还有左奇函抓拍的一些生活碎片。左奇函拿出打印机,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一张张打印好。有金黄的芦苇荡,有灵动的白鹭,有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还有他偷偷拍下的杨博文——认真画画的侧脸、低头擦眼泪的模样、牵着小姑娘手的背影,每一张都充满了温馨的细节。
杨博文则找来剪刀、胶水和一些彩色的便签纸。他把画纸小心翼翼地贴在照片墙的正中央,然后开始整理照片。“这张白鹭的照片贴在这里,和画里的白鹭呼应。”“这张你找铲子的照片,贴在画里那个小身影旁边,正好对应上。”“还有这张我们三个人的影子,贴在最上面吧,夕阳的颜色真好看。”
左奇函站在他身边,帮他递胶水、剪便签纸,偶尔会提出自己的建议:“把小姑娘的照片贴在中间一点,她今天那么开心。”“这张你拍的我的背影,贴在画的旁边怎么样?”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小心翼翼地贴着照片,偶尔手指碰到一起,都会不约而同地红了脸,然后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贴到最后,杨博文拿出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下:“秋日江滩,芦苇、白鹭与小铲子的故事”,然后贴在了画的下方。左奇函看着那张便签纸,又看了看墙上满满当当的照片和画作,心里满是归属感。“这样一看,好像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好多事。”他轻声说道。
杨博文点点头,抬头看着照片墙,眼里满是笑意:“以后还会有更多事,都要贴在这里。”他的目光掠过那张左奇函找铲子的照片,又落在裤脚的芦苇花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幸福感。原来“家”不止是一个房子,更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把每一个温馨的瞬间都珍藏起来。
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博文哥哥、奇函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呀?”她走到照片墙前,看到自己的照片和画里的小铲子,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哇!我的照片也在上面!还有奇函哥哥找铲子的样子,太可爱啦!”
三人站在照片墙前,一起看着那些定格的瞬间,笑声在客厅里回荡。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路灯的光温柔地洒进来,照亮了墙上的照片和画作,也照亮了三人脸上的笑容。左奇函看着身边的杨博文,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眼里闪烁着星光。他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杨博文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顿,然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杨博文没有回头,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甜蜜的笑。他知道,这只是他们故事里的一个小小片段,未来还有无数个温馨的瞬间,等着他们一起去创造,一起去珍藏。而那些时光里的美好,就像墙上的芦苇花一样,永远鲜活,永远温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