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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没一会儿，陈璇就带着解雨臣直奔吴家。一进门刚坐下，吴建国就从外面回来了，一看见陈璇，脸立马沉了下来：“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北京陪着你未婚夫，跑回来瞎掺和啥？”

陈璇翘着腿，抬眼瞥他：“我接到小军的电话，说家里有急事，回来看看呗。”话锋一转，她眼神锐利起来，“爸，你最近又在琢磨什么小偷小摸的勾当？”

吴建国心里一虚，眼神闪躲：“我做什么事，还用跟你一个小孩子报备？”

“你不用跟我报备。”陈璇身子往前倾了倾，“但你总得跟当事人说一声吧？”

话音刚落，吴小军就带着吴珊珊从里屋走了出来。吴珊珊眼圈还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吴建国。

陈璇指着吴珊珊，声音陡然提高：“你都要偷偷改人家的志愿了，不跟她本人说清楚，想搞先斩后奏？吴建国，你当爹的，就这么毁自己女儿的前程？”

吴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最后梗着脖子道：“我那是为她好！中专毕业包分配，进棉纺厂当工人，铁饭碗，不比她瞎折腾考大学强？”

陈璇往前探了探身，眼神直戳戳盯着吴建国：“你真打算让珊珊进棉纺厂，顶你的位置？”

吴建国脖子一梗：“你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张阿妹的心思，我们看得透透的。”陈璇冷笑一声，“她是想让自己女儿张敏读棉纺中专，回头顶你的名额进厂，你肯定早就答应了吧？这些年我回来得少，但你那偏心眼的性子，我可没忘。现在说让珊珊顶位置，谁信啊？小军，你信吗？”

吴小军立马摇头：“我不信！我可是亲耳听见你和张阿姨商量怎么改姐的志愿，你以为我傻啊？”

“我是她爸！她的人生我有权管！”吴建国急了，拍着桌子喊道。

“你是有权管，但你问过珊珊愿不愿意吗？她真想去读中专？”陈璇步步紧逼。

吴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终于说实话：“是，小敏确实想去，我打算把位置留给她，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这就是赤裸裸的偏心！”陈璇声音拔高，“你有两个亲生孩子，就算不留给女儿，好歹也该想想儿子吧？结果你俩都不疼，一门心思疼继女！张敏学习不好，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你们就让她读中专，可珊珊有本事考大学，你不仅不供，还非要逼她跟张敏一样！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那么多钱供她读大学！”吴建国找了个借口。

“不用你供！”吴珊珊终于抬起头，眼圈通红却语气坚定，“我可以自己打工赚钱，我就是想读高中、考大学！”

“珊珊啊，早点出来工作不好吗？帮帮爸爸不行吗？”吴建国放软了语气。

吴珊珊咬着唇，眼泪掉了下来：“爸，这些年因为阿璇，咱们家日子过得很宽裕吧？她每个月给你的钱，比你工资还多，那些钱你都用到哪去了？你不是没钱，你就是不想供我读书！”

这话戳中了要害，吴建国脸瞬间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吴珊珊压抑的抽泣声。

吴珊珊硬生生憋回眼泪，眼眶红得吓人，直勾勾盯着吴建国：“爸，你真是我亲爸吗？还是我妈跟别人生的我和小军？小军起码是男孩子，你对他还客气点，对我呢？”

“阿璇在的时候，我吃饭不用看谁脸色；她一走，我夹块肉都得偷瞄张阿妹的眼神——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好像我就不该吃肉，这个家没我一份似的！”她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说实话，我挺庆幸小军不像你，他还知道护着我。你想改我志愿？行啊！你敢改，我就敢点煤气、烧炭，咱们一家一起死！小军我能先送出去，剩下的，咱们同归于尽！”

“你真当我不敢吗？你把我逼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话音刚落，她转身就冲进厨房，“哐当”一声拎出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指着吴建国，手都在抖却没退半步：“我要考大学！你不给我出学费没关系，我自己打工挣！但你要是敢去改我志愿——”

“咚！”菜刀狠狠砍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木屑飞溅，“今天就不知道是你死还是我死！”

她喘着粗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依旧攥着菜刀不放：“你别以为我脾气好、好说话，那是因为我认你这个亲爸！这么多年你对我怎么样，咱们心里都有数！现在小军大了，敢说敢做护着我，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能一直懦弱下去，也该立起来了吧？”

“我就想考个大学，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有错吗？你为什么非要毁了我？！”她嘶吼着，菜刀又往桌上砍了一下，震得碗碟都发颤。

陈璇整个人都惊住了——她真没料到，一向温顺得像只小兔子的吴珊珊，竟然能硬气到拎菜刀的地步！

这动静瞬间惊动了街坊邻居，大伙儿全涌到门口探头，七嘴八舌地劝：“珊珊！冷静点冷静点！快把刀放下！你爸肯定不是故意的！”

“吴建国你糊涂啊！”有人直接冲着吴建国喊，“珊珊学习多好啊，都能考上一中了，你居然要改她志愿？你到底咋想的！”

黄玲和宋莹挤进来，本来想伸手去夺菜刀，陈璇却悄悄冲她们使了个眼色——这是珊珊第一次为自己抗争，得让她把憋了这么多年的气都撒出来。两人立马会意，往后退了两步，只在旁边盯着，防止出意外。

吴建国又气又怕，指着吴珊珊吼：“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敢跟你爸动菜刀？反了你了！”

“是你逼我的！”吴珊珊红着眼眶，攥着菜刀的手却没松，“你问问这些街坊邻居，这么多年除了阿璇在的时候我能过几天舒心日子，她一走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谁看不见张阿妹怎么对我？你怎么偏心眼？”

正吵着，张阿妹带着张敏从外面回来，一进门看见这阵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珊珊你拿着菜刀干什么？疯了？”

“我疯了？”吴珊珊转头瞪着她，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该问你才对！你撺掇我爸改我志愿，想让你女儿张敏顶我爸的位置进棉纺厂，你打得倒挺如意！我告诉你，想毁我前程，没门！”

张阿妹还想狡辩：“读中专能早点出来工作，帮衬家里啊！”

“帮衬？”吴珊珊冷笑一声，眼泪还挂在脸上，语气却锋利得像刀，“你是想说让我早点挣钱倒贴家里，供你女儿安心过日子吧？大学跟中专能比吗？你女儿考不上一中，考不上大学，就不准我考？”

她瞥了眼吴建国，满眼失望：“她不是你亲生的，偏心也就算了，可我是你亲闺女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又转头对吴小军说，“小军，以后可千万别学咱爸这德行，不然将来娶个厉害老婆，指不定被收拾成什么样！”

吴小军立马点头：“我才不学他呢！将来找老婆，就找二姐这样的，或者大姐你这样的——大姐你温和，二姐能护着人，都比张阿姨强！”

陈璇在旁边听得差点笑出声，心里嘀咕：这臭小子，倒挺会挑！

吴珊珊忽然扫了眼门口的人群，目光定格在一个阿婆身上，咬牙问道：“王阿婆，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把张阿妹介绍给我爸的吧？”

王阿婆被点名，愣了愣：“是啊，咋了？”

“你是跟我和小军有仇，还是跟我死去的妈有仇？”吴珊珊声音陡然拔高，“非要介绍这么个恶毒后妈来害我们？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们得罪你了？”

王阿婆急得摆手：“胡说啥呢！当年你妈刚走，你爸一个大男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我想着找个人帮衬着照顾你们，才介绍阿妹的！”

“照顾我们？”吴珊珊气得发抖，“她照顾我们啥了？分明是来当祖宗的！要不是阿璇在，她刚进门就想拉着我和小军给她当牛做马，第一次就想把所有活都推给我们！要不是阿璇出面拦着，我们早被她磋磨死了！阿璇一走，家里的活还不是全压在我身上？”

她盯着王阿婆，眼里满是控诉：“你要么是跟我们家有仇，要么就是眼瞎！把这种人领进门，就是想毁了我和小军的日子！”

王阿婆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周围街坊也跟着议论起来，都觉得张阿妹确实过分，王阿婆这介绍也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