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黄玲和宋莹一路往棉纺厂赶，脚底下没停，嘴里也没闲着，满脑子都是早上吴建国家那事儿。

“咱们在这儿住这么久，跟吴建国好歹是一个厂的同事，认识这么多年了，”黄玲边走边嘀咕，“从来没听他提过有第二个女儿啊，这丫头突然冒出来，也太怪了。”

宋莹点点头，回想陈璇的模样：“我瞅着那孩子，跟珊珊差不多大，不像差着岁数的。”

俩人说着就到了车间，刚到门口就得分开各回各的岗位，宋莹正跟黄玲嘱咐了两句，就被旁边一个同车间的女工听见了。

那女工赶紧凑过来，小声问：“你们刚说的是吴建国那另一个女儿回来了？”

“是啊，”宋莹愣了下，“你知道什么内情？”

“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当年的老事儿了，”女工压低声音，“你们都以为陈秀头一胎就生了珊珊吧？其实不是，生的是双胞胎，俩都是丫头。”

“双胞胎？”宋莹眼睛一瞪，“那另一个咋从来没见过？”

“被送走了呗，”女工叹了口气，“听说那时候吴建国就喊着养不起俩，他老家的爹娘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撺掇，说干脆送走一个，省得拖累。”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自家亲生的孩子，说送走就送走？”宋莹气得嗓门都拔高了点，又赶紧压低。

“谁说不是呢，”女工接着说，“那时候他们还没搬来这儿住，我婆婆家跟他们家隔得近，就听着些动静。本来都商量好隔天就把小的送人了，结果头天晚上，陈秀她爹突然找上门，直接把那小丫头强硬抱走了，还放下狠话，说以后陈秀的事儿他半点不管，再也不踏吴家的门。”

她顿了顿，又补充：“当时好多街坊都去看热闹，瞅着陈秀那样子，是舍不得让把孩子抱走的，可她也拦不住。说实话，我觉得根本不是养不起，明显是吴建国重男轻女！你看，后来不又生了小军吗？俩丫头养不起，小子就能养了？”

宋莹听着，心里也堵得慌：“那后来陈秀走的时候，她爹也没来？”

“没来，”女工摇摇头，“听说打从抱走那孩子，就再也没跟吴家和女儿有过来往，陈秀的另外两个孩子，他也压根没管过，就认准了被他抱走的那个。”

那女工又往四周扫了扫，把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件事，我听我婆婆偷偷跟我说的——当年陈秀她爹来的时候，后头还跟着四五个人，一个个看着就不好惹，都一口一个‘四爷’地喊他，瞅那样子，八成是混道上的。”

“混道上的？”宋莹惊得差点没捂住嘴，“之前陈秀总说自己家里就是普通人家，没钱没势，我们还都信了，哪想到她是故意隐瞒身份啊！”

“可不是嘛，”女工点点头，“那时候街坊们都以为陈秀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没什么靠山，谁知道她爹这么有来头。不过后来我婆婆也说，打从那次抱走孩子，她爹就真的跟陈秀断了来往，再也没露过面，时间一长，这些事儿也就没人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