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巢

霍格沃茨的第二个学年接近尾声，城堡里弥漫着一种躁动与紧张交织的气氛。期末考试的阴影笼罩着每个学生，但对于梵妮而言，这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她依旧是个旁观者，穿梭于各个教室，听着教授们重复着考试重点，看着同学们在公共休息室里焦头烂额地背诵魔咒要点和魔药配方。

然而，情绪的低迷，随着学期的结束而日益加剧。走廊里关于假期计划的讨论，关于回家、关于旅行的兴奋低语，都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穿着梵妮看似平静的外壳。当城堡渐渐空荡，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必须留守的教授时，那种无处不在的“人烟”感会消失，真正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将会降临。她，将再次成为这座宏伟城堡里，唯一的“学生”。

在考试前的几周，梵妮开始更频繁地出入一个地方——禁林。

与大多数学生口中的危险不同，梵妮眼中的禁林，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挑战的游戏。这里遵循着某种她难以言喻的规则，强大的魔法生物盘踞在不同的区域，击败它们，像是一道道的关卡从易到难。在禁林的入口处，还可以邀请“好友”一起闯关。可惜，她的“好友”名单永远是空白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独自一人深入林间，将“昏昏倒地”的红光射向扑来的八眼巨蛛，或是用“盔甲护身”精准地挡住狼人的猛扑。

“昏昏倒地！” 她清喝一声，魔杖尖端迸发的红色光束准确地击中一头从树后蹿出的、体型硕大的狼形阴影。那阴影呜咽一声，翻滚在地，化作点点荧光消失，留下几枚作为“奖励”的金加隆和一小瓶熬制魔药的材料。梵妮微微喘息，擦了擦额角的汗。在禁林的实战中，她对魔咒的运用越发纯熟，无论是施法速度还是魔力强度，都远非在俱乐部里对着假人练习可比。

除了战斗，魔药成了她另一个倾注心力的领域。在寝室，她架起坩埚，小心翼翼地按照脑海中记忆的、从斯内普教授（那位总是阴沉着脸的魔药课老师）课堂上“学”来的步骤，处理着各种材料。腮囊草粉末、流液草茎、瞌睡豆的汁液……她熬制了许多魔药，其中最多的，是隐形药水。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且耗时的药剂，需要精确的火候控制和严格的月光下加入草蛉虫。失败了很多次，坩埚爆炸的污渍甚至在她寝室的地板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迹。但最终，当她看着坩埚里荡漾着的、晶莹剔透的液体时，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淹没了她。她小心地将成功的药剂分装进几个水晶小瓶，贴身藏好。这是她的秘密武器，是她通往“外面”世界的保障。

学期最后的日子里，城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种名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的恐怖传言导致了多名学生被石化，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梵妮看到那个叫哈利·波特的男孩和他的朋友们——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是如何在怀疑和排斥中艰难调查。她甚至悄悄跟随他们，听到了关于“密室”和“蛇怪”的可怕猜想。

最终，危机被解除了。哈利·波特在密室中打败了蛇怪，救出了金妮·韦斯莱。在学期结束的宴会上，邓布利多校长宣布了为他们的勇气加分，甚至也为那个平时有些笨拙的纳威·隆巴顿的勇气加分。当象征着格兰芬多的红色狮子旗帜在礼堂上空飘扬，当金色的学院杯被放在格兰芬多长桌上时，整个礼堂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梵妮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三个被众人簇拥、脸上洋溢着胜利和喜悦光芒的孩子，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不是嫉妒，更像是一种……被点燃的火花。他们是一起开始学习魔法的，却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对抗了强大的敌人，保护了学校，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我也可以。” 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如果哈利·波特可以对抗蛇怪，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用她学到的魔法，去做点什么？去对抗她记忆中的那些“黑暗”——那些像威廉一样，欺凌弱小、制造痛苦的人？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迅速生根发芽。

霍格沃茨的暑假开始了。城堡真正变得空荡而寂静。白天，梵妮大多时间待在图书馆的禁书区边缘，或是继续在空无一人的城堡里探索那些隐秘的角落。

梵妮鼓足勇气回到那个曾经囚禁她、如今却被她悄然“占领”的房间。衣柜依旧是她的稳定坐标。当她从那种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中恢复过来，感受到脚下熟悉的木地板时，她会立刻拿出准备好的隐形药水。

“咕咚。” 冰凉液体滑入喉咙。她看着自己的手、身体，如同融入空气般逐渐消失。一种奇妙的剥离感笼罩全身，仿佛与世界隔了一层薄纱。她知道，一瓶隐形药水的药效只有半个小时。梵妮准备了三瓶所以时间有限，她必须高效利用。

推开那扇通往走廊的门时，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门外不再是熟悉的、堆满杂物的楼道，而是变得……整洁，甚至墙角还放着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萝（阿尔弗雷德的杰作）。但她无暇细究这些变化，恐惧和一种莫名的兴奋驱使着她，像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楼梯，融入了哥谭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