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三人其乐融融,而苏暮雨那边,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苏暮雨握着伞立在廊上,一脸肃穆地看着前方。脑海里回想着之前辰龙说的话。
“头儿,我们之前加入蛛影,是何等的荣耀。可现在,却被自家族人追杀,倒像是罪人一样。”
“是我的原则,让追随我的这些人,成为了被家族抛弃,在暗河中无可依附的亡魂吗?”
“傀大人。”一声呼唤唤回苏暮雨的思绪。
是巳蛇。
“巳蛇。”
“打扰傀大人独处了。”巳蛇微微欠身,“神医和喆叔还有温姑娘在谈事,让我先把伤药送来。”
苏暮雨接过巳蛇受伤的瓷瓶。
“巳蛇,先别着急离开。”苏暮雨出声,叫住了要转身离开的巳蛇。
“傀大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谁知苏暮雨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入蛛影的时间,应该是所有人里最短的吧?”
尽管心中疑惑,巳蛇也如实回答:“上一任巳蛇,一年前突然重病离世,傀大人便在众多人之中选择了我。”
“是啊。”苏暮雨感慨,“当初若是我没有选择你。你如今也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是我拖累了你。”
苏暮雨总是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傀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我们暗河,是坏人吗?收钱杀人,不问因果。世人闻我们之名,如见恶鬼。江湖朝堂,有多少人与我们结怨;又有多少人想将我们诛之而后快。我们是坏人吗?我们当然是。”巳蛇哽咽一声,“可谁生来就愿意当坏人呢?我生在暗河慕家,自有记忆开始,便是在学习如何杀人。从我们出生起,我们都是别无选择之人。我以为加入蛛影,不过是这段噩梦的延续。直到遇见了傀大人。您是我在暗河中遇见的,第一个心存善念,心中仍留有阳光的人。是您告诉我们,加入蛛影,可以不再是杀戮的刀,而是守护的刀。那么我愿意,为了守护而死。”
“多谢你们。”苏暮雨眼角发红。
“但我守护的是傀大人,不是大家长。”巳蛇避开他的视线,“我想辰龙他们也是一样。没有人生来就像当坏人,即便后来成为了坏人,心中所喜欢,所向往的,也仍旧是善良的人。傀大人,若暗河是永无止境的黑夜,那么你便是我遇见的,第一束阳光。”
“傀大人,若大家长身死,”巳蛇突然跪下,“请执眠龙剑,继大家长之位。”
其他蛛影也纷纷跪下:“请傀大人执眠龙剑,继大家长之位。”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正如现在的暗河一般,他的那些规矩,已经不再适合管理如今的暗河了。就如同一个囚笼一样,锁的住人,却锁不住那颗心,锁不住独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望着那一双双坚定的眼睛,苏暮雨内心触动:“我答应你们,等此间事了,一定带你们回家。荣耀且自由地回家。”
九霄城,一座朱红大院里,十几个刀客持刀站在院中,说不出的弑杀之气。正中间,一个魁梧男子正在喝茶。
谢千机与两个抬着谢繁花尸体的谢家弟子走进来,将担架放在谢霸面前。
“家主。”谢千机躬身行礼,随后掀开了上面的白布。
“家主,繁花师兄在夺取眠龙剑的过程中,被苏家所杀。这些日子负责接应他的金克师兄,也遭人暗算,尸骨无存。”
谢霸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将茶盏放在自己对面的空位前:“繁花,你身体不好,不能饮酒,只能饮茶。”
“你还说饮茶能让你延年益寿。”谢霸缓缓起身,“我也曾跟你说过,我们做刺客的,刀口舔血,能尽心一日,便是一日。”
拔出那把横放在木架上的刀,一刀挥出,方才的石凳瞬间一分为二,吓得众人把头埋得更低。
“家主节哀。”
他走到谢千机面前,盯着他的伤口,问:“谢七刀的徒弟呢?”
“谢不谢败于苏暮雨之手。随后,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谢霸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说,谢不谢他叛逃了?”
谢千机心中一惊,连忙低头,“弟子不敢。”
“暗河就没有下落不明一说。他既然不辞而别,那就是叛逃。派两个人去寻他,另外,传信给谢七刀,让他来,九霄城。”
“七刀叔?”谢千机迟疑道,“我之前有寻过他,但是,被他给赶了出来。”
“万事皆要付出代价。”谢霸不管那么多,“既然他想护着他的徒弟,那么他,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暗河本就不是什么江湖门派,由不得他闭关练刀。”
“那现在?”谢千机刚站起身,就被谢霸一刀拍着又跪了下去。
“谁让你起来的?”谢霸咬牙切齿地说,“跪着,连跪三日。”后面一句是喊出来的。